为什么取了一个这么臭屁的题目呢,好像既文绉绉的,又有些老掉牙了,答案是:我也不知道。无聊写写看。蛤蛤。
某一天我开了脑洞:如若把中国古典诗词比喻为西方音乐艺术,他们的发展的轨迹惊人的相似,我这么理解:春秋战国之前的诗歌相当于中世纪音乐(Medieval),百家争鸣相当于文艺复兴运动,先秦两汉相当于文艺复兴时期(Renaissance),魏晋时代相当于巴洛克时期(Baroque),隋唐对应古典时期(Classical),宋元对应浪漫时期(Romantic),明清对应20-21世纪现代学派(20-21th Century)。
我们民族诗歌的胚胎——《诗经》应该类比于欧洲流浪歌手或游吟诗人的赞美诗、爱情歌曲、牧歌和讽刺歌曲。诗经是流言,抒发现实生活触发的真情实感,是在广大老百姓中流传歌颂的诗的艺术,当然,游吟诗人无法与诗经媲美,中国诗歌一上来便是伟大的巅峰。《楚辞》则是南方巴楚巫文化的产物,《离骚》可能是一篇宗教祭文,所以楚辞就是中世纪的圣咏,离骚是楚辞的明珠,自然就是格里高利圣咏(Gregorian chant)。
然后西方发生了使各个领域都震颤复生的文艺复兴运动。东方也有了百家争鸣和秦汉一统。汉乐府这种采自民间的诗歌相当于文艺复兴的牧歌(pastoral)和香颂(chanson),汉朝开始兴起的“赋”这种东西相当于经文歌(motets)。司马相如是汉朝的马肖(Guillaume de Machaut)。
之后是“畸形的珍珠”——巴洛克时期(Baroque),音乐风格趋近华丽,流于表面,对应着魏晋风骨和狷狂。从两汉以来绵延的士大夫一种精神象征——风韵,是士大夫阶层对自我意识的觉醒。在政治上维护士族世家的门阀制度,简言之就是我司马家棒棒哒,其他的靠边站;在文学上,文风狂放不羁、玄妙洞察、空灵隽逸、纯粹真诚。士大夫文人喜清谈,好玄学,敷粉熏香,食五石散。搁今天就是喜欢party,侃大山吹牛逼,化妆喷香水,偶尔抽点大麻嗨一下。可见文人之不羁与洒脱;在美学上,魏晋的审美已经超然世外,追求玄远的宇宙大观。你说境界高不高?可是人物品藻同样也超出道德的边界,转到审美角度。也就是说长得帅又是“士二代”的就能官运亨通!Are you kidding me?虽说这种审美不是完全看脸(还有气质也很重要),可是在那个年代长得丑你是有可能会死的。光是帅哥耍帅的成语典故就有一大箩筐,你们体会下:
掷果盈车、看杀卫玠、侧帽风流、龙章凤姿、矫若惊龙……
巴洛克音乐的精致和奢华似乎也毫不逊色,音乐采用多旋律、复音音乐的复调法,乐曲的旋律交织如同作曲家人生的起伏……比如亨德尔(George Friedrich Handel)作为“英漂”文艺青年一步步走上人生巅峰,从他手中流淌出的音乐也是典型巴洛克式的璀璨辉煌,相比之下魏武大帝曹操同样大气磅礴,王者风范。每次读《观沧海》我耳边难免环绕着《皇家水上音乐》 的BGM;王羲之和维瓦尔第(Antonio Lucio Vivaldi)都是醉心自我世界的人,《宋氏春秋实录》有载:王羲之边练字边吃馒头,错把墨水当酱吃了满嘴黑;维瓦尔第本职工作其实是教堂的神父,做礼拜给人讲弥撒的时候,这家伙突然有了灵感,直接走下神坛搞创作去了。我想:王羲之的洋洋洒洒和维瓦尔第写意人生在不同时时间、空间里会有交相辉映的那一刻;陶渊明就像巴赫一样是不在任何流派任何时空中停留的存在,他们自成一派;巴赫(J.S.Bach)也像陶渊明一样低调和虔诚。他对上帝的挚爱支撑了他旷日持久的音乐创作,而陶渊明在赋闲中“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则是忠于内心的虔诚,我认为他们都解放了自我的天性,是艺术家也是生活家。
巴赫的淡泊名利除了身上散发出的神性以外,我想更重要的是,那时的音乐家只是一种类似于“工匠”的身份,社会地位基本与仆役相当,谈何“高雅”?或许巴赫也未必意识到自己的不朽与伟大,是因为那时的音乐家从未获得这种明确的“出人头地”的自我意识,相比起来他的老乡亨德尔的这种自我意识就强烈得多。陶渊明则是出了名的淡泊(不为五斗米折腰),而他的自我意识是强烈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类似一种近景到远景的短镜头交接,仿佛这些景色都在,唯独他自己是消失在镜头中的情节。
在这顺便插一句,嵇康的《声无哀乐论》是魏晋音乐美学,甚至是美学精神的集大成者。远在一万公里外,一千多年后德国美学家汉斯立克(Eduard Hanslick)发表《论音乐的美》,再次将这个亘古不变的议题升华,并引发了音乐界的大辩论。
进入古典时期(Classical)之前,还有一个短暂的洛可可时期(Rococo),可以看到音乐的语言让位于比起巴洛克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的奢靡旋律。这就类似于隋朝短暂的统治,文人大多是南北朝旧人,受南朝文风影响极深,加上隋炀帝大力提倡梁陈宫体,因此浮艳淫靡文风泛滥文坛。然而,同早期古典主义音乐能看到洛可可余韵一样,隋开大唐帝国绚烂文字之先河。
唐朝给人一种什么感觉呢?开放而融合的朝代。在长安商品交易的坊,你能看到整个世界。有来自波斯的金币;来自欧洲的银器;来自非洲的昆仑奴;来自东南亚的苏木和来自日本的摺扇。在大明宫,你会看到唐朝皇帝不论夷狄,唯才是用:有来自印度带刀护卫;来自拜占庭的使者;来自高丽的大将军和来自东突厥的宰相。唐朝有这种海纳百川的胸怀。这种胸怀化作了唐诗的韵律。
唐朝是诗的王国。在这个伟大的时代里,几乎人人都能够扯上几句诗。连那些鸡鸣狗盗之徒也喜欢会作诗的文士。一次,诗人李涉遭遇盗贼索要买路钱,当他们听说来人是擅长作诗的李涉先生时,便肃然起敬,请求李涉写诗一首立即放行。唐代的诗人有点像今天的歌星,也一样有好多的FANS。有个叫魏万的追星族,听说了李白的大名后,就慕名去拜访。但李白这个人恰如闲云野鹤,云游四海,居无定所,萍踪不定,到哪里去寻找他呢?结果魏万追了几千里,才见到了李白。李白也很感动,当场和他结为忘年之交,并把自己所写的诗交给他编辑整理,可以随时出版发行。唐代诗坛,群星璀璨、高手云集。有著名的诗人,也有追捧的粉丝,诗歌能不繁荣么?白居易《与元九书》里有如下一段话可以为证:闻有军使高霞寓者欲聘娼妓,妓大夸曰:“我诵得白学士《长恨歌》,岂同他妓哉?”由是增价。放现在相当于说老娘我会唱TFBOYS的“跟我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那个bitch怎能比得过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