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嘉轩走进白鹿镇的中医堂,心里燃烧着炽烈的进取的欲火,脸孔上摆出的确是可怜兮兮的无奈。他声音沉重凄楚地向冷先生述说了家父暴亡、妻子短命、家道不济这些人人皆知的祸事,哀叹天灭白家,自己穷途陌路,只好卖掉祖宗的心头肉——河川里的二亩水地,而白鹿村里有力量一次性买走的只有鹿子霖了,希求冷先生能出面与鹿家交涉,居中调节。说罢潸然泪下,变卖祖产的白嘉轩必然在原上落下败家子的可耻名声,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冷先生劝嘉轩再思量思量,他愿意借钱给嘉轩做媒订亲娶妻,因为看着白家卖地还要作中人,实在是死了无颜去见秉德老汉。
冷先生的义气相助,使白嘉轩深受感动又心生埋怨。白嘉轩谋的是鹿家的那块风水宝地,用的是先退后进的韬略,深重义气的冷大哥不知底里,他又不便道明。
嘉轩婉转地拒绝了冷先生,他说白冷两家是义交而不是利交,冷大哥敢借,自己却不敢接。诚恳的话语使义气的冷先生改变初衷,哀叹一声终于答应了去找鹿子霖串说串说。
这件事根本毫无悬念。河川地是一年两季收成的金钵钵。鹿家近年运道昌顺,早就谋划扩大地产却苦于不能如愿,白家要卖河川地简直是喜从天降。鹿子霖父亲鹿泰恒几番推脱,排除了乘人之危掠夺家产的恶名,又考实了嘉轩卖地的真实性又不会中途变卦,就答应让鹿子霖去交涉。
双方交易时,冷先生作中,白鹿两家主事者各坐一侧,老秀才鹿泰和书写契约。白嘉轩和鹿子霖各怀心事。白嘉轩摆出的是败家子羞愧的面孔。鹿子霖领得父教,把买地者的得意和激动彻底隐藏起来,表现出了对于白家兄弟不幸遭遇的同情和怜悯。在签字画押的那一瞬间,嘉轩似有悔意,随之吞吞吐吐地说出了换地的想法:两亩水地仍旧卖给鹿子霖,鹿家原坡上那两亩慢坡地转到白家,好地换劣地的差价,由鹿家付给白家。对这一节外生枝的插曲,鹿子霖毫不在意,豁达应允,愿意成全嘉轩兄的体面。
鹿子霖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白嘉轩这二亩水地正好与自家那块一亩三分地相毗邻,合在一起成了整个河川里头一大地块。春闲时节就可以动手打井,麦收后如遇天旱就可以套上骡子车,用水浇地不失时机地播种了。白嘉轩表面上心情沉痛,但心里却波澜翻滚,那块蕴藏着白鹿精灵的风水宝地已经属于他了,世界上再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此项买卖土地当中地秘密。
得知换地交易的白赵氏气得要死,扬手抽了嘉轩一个耳光后,去找冷先生并昏倒在中药铺前,冷先生这才得知嘉轩卖地前根本没有征得母亲同意。但木已成舟、水已泼地,墙已推到,无可奈何了。白鹿村闲话骤起,说白嘉轩为娶媳妇,不和老娘商量就卖掉祖宗的天字号地,熬光棍竟然熬得受不住了云云。母亲不知情的大闹也不无好处,鹿家反而不疑有诈,白鹿精灵的隐秘除了姐夫朱先生,便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了。
换到了觊觎已久白家天字号水地的鹿泰恒、鹿子霖父子在白家作为老主人收获最后一茬庄稼后就迫不及待地扛着镢头挖掉了白家的界石,打好了水井,架好了水车。
为了让白鹿的精灵在风水宝地去滋润亡父的尸骨,白嘉轩决定给父亲迁坟,对外却说是秉德老汉托梦阴宅漏水,不得安生。在没有任何暗示的情况下,阴阳先生卜算新坟地竟然和发现白鹿精灵的地点相吻合。“头枕南山,足蹬北岭;四面环坡,皆缓坡慢道,成优柔舒展之气;坡势走向所指,津脉尽会于此”。这一番堪舆之言使嘉轩大为称奇,心中更加踏实了。
白嘉轩亲自操办了隆重的迁坟仪式,三官庙的老和尚被请来做道场。白鹿村家家户户都前来观礼,吹鼓手从老坟吹唱到新坟,好不热闹。鹿家父子尽管心中尚有一丝疑虑,最终断定就是白嘉轩在瞎折腾。
一切安排妥当后,白嘉轩背着褡裢进山去了。他去盘龙镇中药材收购店,请掌柜吴长贵给他引一个女人,延续白家香火。吴白两家是世交,吴掌柜念着自己从一个普通送药的山民机缘巧合变为富甲一方的大户全仰仗当年嘉轩爷爷的知遇之恩,于是做主,把自己秀丽可人的五女仙草许给了嘉轩。感激之余,白嘉轩大喜过望,在冷先生的中医堂迎娶了自己的第七个新娘。
新婚之夜,白嘉轩迫不及待地想要行房,却发现仙草腰间系着六个用桃木制成用以辟邪打鬼的小棒槌,叽里当啷摇晃着。哎,又一个“百日忌讳”让白嘉轩欲壑难填,但实在害怕短丧的悲剧再次上演,只得冷静下来,准备出去和鹿三一起睡在马号。哪料仙草喊住了他,一把扯掉了腰带上的棒槌,“哗”地一下脱去紧身背心,两只奶子像白鸽一样扑出窝来,赤裸裸地躺在床上,“哪怕我明早起来就死了也心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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