唢呐声声

他,一米八二,只小我一岁,已为人父,3岁半的小女儿很是可爱,然而命运并不会看顾这些。

在所有人焦灼的目光下,医生催促他,“要不要转院,请家属确定一下。”

他懵了,父亲的生命,只在于他的一念之间,他的选择从未如此沉重。肺部纤维化,晚期。如果转院,很有可能在路上就会出现危险状况,但是,县里的医院已经无法支撑父亲恶化的病情,更何况,父亲也强烈要求转。

看着呼吸困难的父亲,他眼神里都是无助与惊慌。然而,这个决定必须他这个唯一的儿子来做,尽管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母亲和姐姐早已哭的瘫软。在艰难的选择下,终于还是联系了市里的医院。20分钟的路程,到了医院便将父亲送进了抢救室,只是,最终的结局,还是无法逃脱。

我从北京一路赶回来,开始并没有什么感觉,可是离家越来越近的时候,一股莫名的悲伤从心底升起,无法抑制,泪流不止。

进家门,灵堂前,点香,叩首,头上被披上了白色麻布。是堂姐,她疲惫的步伐看起来,老了十岁。作为侄女,我本该行女之礼,尽女之责,一起守灵堂。但是姐姐看我一路回来的太累,后面还有两天要守,便让我回去先休息。

走之前,我看了一眼弟弟,这个以后成为一大家子唯一能指望的男人。在我眼里,永远都是小孩子一样。他一直木讷的守在那里,也不去管那三岁半的女儿乱跑,只是静静守在那里。

回来前,本想抱抱他和姐姐,说点什么,可是,看到他后,只是动了动干涸的嗓子,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只是无奈的摸摸他的脑袋,道一声再见。姐姐言表中的悲伤,已经快无法承受,他内心的哀痛又怎会少。

第三天,在古老的礼节中,伴随着一声声唢呐声,终于结束了葬礼。我知道,这几天家里又乱又忙,他们甚至顾不上想这悲伤的事,等真正大家都散了,日子回归以往,才是真正难受的时候。偌大的屋子,少一个人,就感觉空了一多半。比如,清晨起床的时候,吃饭的时候,看到家里的农活的时候,夜晚看电视的时候,陪老人聊天的时候,还有爷爷奶奶生病的时候……

在返回的路程中,我一直在想这么脆弱的生命,这么短暂的生命,真的是要趁早想做什么就去做,到头来的遗憾、后悔、不甘,也只能自己去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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