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父亲

    父亲去世七年了,仿佛也是一眨眼的功夫。

    前几年,我一想起父亲,心就痛,眼泪也总忍不住。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常常一个人难过到抽抽搭搭。

    父亲一辈子艰难。

    父亲兄弟姐妹五个,唯独他没有上过学。因为不识字,父亲受了多少憋屈,我不知道。每次奶奶家聚餐,父亲回家常常是郁郁寡欢,跟我和弟弟絮絮叨叨,嘱咐我俩好好学习。父亲给果树打药,就叫我看药包上的兑水比例。小时候的我搞不太明白比例的计算方法,也不知一克药或一毫升药到底有多少。我讲不明白,父亲就生气地埋怨:怎么上的学,连个比例不会看。有一次,父亲给大棚里的西红柿喷药,竟错喷了灭草剂,又赶紧喷水清洗。费功夫不说,父亲的沮丧可想而知。

    因为自己吃尽了不识字的苦头,父亲母亲发了狠地供应我和弟弟读书。管理果园,种烟叶,种瓜,种大棚,凡是能换钱的经济作物,再苦再累也要种。

    有一年夏天,父亲去县城卖瓜,大雨从白天到天黑,哗哗的,一晚没停。直到第二天清晨,父亲才回家,衣服都湿了。那一晚,雨太大,父亲回不了家,只好躲在街边的屋檐下。冷风冷雨的一夜,父亲如何熬过,我不知道。

    冬天,父亲就去给人打零工。寒冷的冬夜,零下七八度,父亲跟着包工头到县城连夜抢修坏水管。大雪封路,父亲白天黑夜在野外给供电厂看管铁架。喝水,要到几里外的村里提一壶井水,再找些干草,用石头简单架起一个炉灶。雪地里,干草不易找,水也不易烧开。凛冽的北风里,父亲就只有这一壶热水取暖。冬夜那么漫长,那么寒冷,父亲在简易的帐篷里如何熬过,我不知道。

    终于,弟弟也大学毕业,参加了工作。日子稍稍轻松一些,可父亲总闲不住。有一年,弟弟接母亲去帮忙,父亲独自在家。从没下过厨房的他吃饭成了问题。我隔三差五给父亲烙几张油饼,父亲悠悠地说:“这几天光吃油饼了。”我心里酸酸的。我让父亲到楼上住几天,父亲不同意,他还牵挂着地里的庄稼。

    谁能想到,父亲第二年就因病去世了。当家里煮肉烧鱼的时候,当家家团圆的时候,我就异常地思念父亲。“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我再难觅父亲的身影。

      我常常站在村东的高岭上,遥望父亲的坟冢,好像父亲真的长眠在那里,虽已离开,但从未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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