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死了,请告诉我妈是意外”

大家好,我是保镖B sir。

薛之谦在赵英俊的追思会上透露,在与癌症病魔斗争的两年里,赵英俊都瞒着自己的母亲,因为担心她难过。

“如果有天我走了,告诉她我是车祸”,赵英俊如是说。

在磨难面前,比起患难与共,也许你瞒我瞒,才更真实。

快到手的幸福

重庆的初春,天空氤氲,时而飘起细雨,温度湿冷湿冷的。

白色的水汽贴在病房玻璃窗上,张健凝视着窗户,猜想外面可能又下起了雨。他看不清窗外,就像看不清这半年以来的人生转变。

半年前,他还是个开心的准新郎官。刚向女朋友钟琪琪求婚成功,两人筹备着2021年金秋举办婚礼。

钟琪琪是漂亮的重庆女孩,性格泼辣可爱,而张健来自河南的小县城,带着中原人的敦厚内敛。能追到钟琪琪,张健感到是自己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实际上,这也是来自他自己的努力。在重庆卖了快10年的房子,张健终于用自己攒的钱,买了第一套房。求婚成功的那一刻,张健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踏实,憧憬着和心爱的女孩组建属于自己的家庭。

张健明白,比他更开心,是自己的妈妈。

虽然退休多年,儿子也有稳定的工作,但张妈妈坚持在亲戚家做保姆。直到去年,张健担心她身体,她才被迫辞了工作,回了老家。可是张妈妈心里清楚,城里的姑娘眼光高,房子、彩礼样样不能少,为了给儿子娶媳妇多攒点钱,她偶尔悄悄兼职做钟点工。

张健记得,带钟琪琪回老家那天,张妈妈笑得合不拢嘴,做了一桌好菜,把一辈子舍不得戴的金项链送给了准媳妇,祝福他两以后好好过日子。

张健想,这大概是继他考上大学后,妈妈最开心的一天。

然而,令张健没想到的是,婚检报告显示,他的“甲胚蛋白”指数超过400ng/ml,属于异常升高,怀疑有肝癌的风险,医生遂要求他拍CT检查。

张健从医院走出来时,感到双腿发软。钟琪琪走在他的前面,头也不回。张健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似乎有不好的预感。

CT结果出来的那天,是钟琪琪去取的报告。张健在公司接到钟琪琪的电话,不可置信地接受了“肝癌确诊”的事实,不能接受的是“癌症晚期”的残酷。

“晚期意味着什么?我才三十三岁,难道我的人生就快结束了吗?”张健绝望地想,他仍然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后来,钟琪琪再没接过他的电话。两人在微信上分了手。

张健尝试了各种理由,去理解钟琪琪的决然与冷酷。他理解,人家姑娘没义务照顾自己,更不可能抱着“丧偶”的结果和他结婚。可他还是难过,这个要和他共度人生的女人,竟然在他最脆弱的时候,抛弃了他,像删除一个网友一样的干脆。

“旧爱的誓言像极了一个巴掌,每当你想起就挨一个耳光”,他只能在李宗盛的歌里拥抱痛苦。

张健不敢告诉妈妈,他和钟琪琪分手的事。他明白妈妈观念传统,自尊心强,她努力工作,就是担心人家瞧不起自己。

虽然他也不知道,钟琪琪究竟是否曾经瞧上过自己。

但那也不重要了。

你瞒,我瞒

“别怕,我陪着你呢!”张健的好兄弟薛亮边倒酒,边安慰他,“现在医疗技术先进,说不定能治好。”

薛亮是张健的发小,两人一起来到重庆工作。张健做房产销售,薛亮在银行做理财经理,偶尔还能共享客户资源,两人计划一起在重庆成家立业,互相扶持。

张健得知自己的病情后,不愿意出门,常闷在家里借酒浇愁,薛亮就陪着他。

张健告诉薛亮,医生的治疗方案也出来了,每隔两周去医院做检查、化疗。因为他还年轻,医生为他推荐了几个实验疗法,比如免疫治疗。这些用药和治疗手段还在临床研究阶段,没有上市,可是比较先进,他为了争取更多治愈机会,也同意了参与。

“实验疗法的费用昂贵,因为我是实验小白鼠,收费就低一些,可惜,医生说了,医保不给报销。”张健说道。

薛亮猛然回想起,张健曾在他的推荐下,买过保险。当时,他重点敦促张健一定要买重疾险和百万医疗险。薛亮告诉张健,百万医疗险对实验疗法产生是费用不能报销。可是重疾险不一样,只要是重大疾病一确诊,就能一次性赔付一笔保险金,并且能自由支配这笔钱。

张健打开手机里的保单,两人一核对,张健的病情确实符合重疾险的理赔条件。

一下子能拿到60万的保险金,张健吐了口气,这是他自从确诊以来,唯一一次感到压在胸口的石头轻了些。

原本以为自己要失业了,房贷也还不上,治病又要花钱,只能卖房看病了,这下子,他也许能保住刚买的婚房,留给妈妈养养老。

想到这里,张健语重心长地嘱咐薛亮:“我病的事情,千万别告诉你家里,这样我妈就不会知道了,我怕她受不了。”

薛亮点点头。

张健又补充说:“假如我死了,你就告诉我妈……”张健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理由让母亲接受自己的死亡。泪水在他的脸上肆意横流。

治疗的路孤独而漫长,尤其当没有家人在身边。

做化疗注射时,张健感觉整个胳膊如灼伤般疼,这样的点滴持续了三个多小时。化疗结束后,他不仅身体虚弱,精神也不清醒,一个人蜷缩在病床,咬着枕头角,一会儿这里疼,一会儿那里疼,动也不敢动,上厕所还要喊男护士来搀扶。化疗结束后的一周,他也不想进食。要不是薛亮下班后来盯着他喝点粥,很多晚上也许他就饿着睡着了。

保险金陆续理赔下来,多亏薛亮帮着申请和安排,这让张健十分感动。身体痛的时候,张健都没落过一滴泪,但看到好兄弟为自己守夜时,他偷偷湿了眼角。

过了一段时间,因为病情恶化,张健被迫长期住院。为了不让妈妈发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躲到走廊给妈妈打电话,告诉她,自己和琪琪因为在筹备婚礼,这段时间都没时间回去看她。

张妈妈也没有发觉不对劲。因为,她也憋着秘密。

几个月前,她就瞒着张健,偷偷来到重庆。她想着儿子万一需要她帮忙,自己离得近,能搭把手。另外,她知道婚礼费钱,她想挣更多钱,多多少少贴补下儿子。

张妈妈听熟人说,医院正缺护工,护工一天工资300-600元不等,她掐指一算,一个月能挣五六千。凭借着当保姆的工作经验,张妈妈经过培训,顺利应聘上了护工工作。家政公司将她推荐到重庆一家肿瘤医院。

守不住的谎,守得住的爱

一天早上,春雨后的重庆,空气清新,云雾也散开了,阳光驱散氤氲,照亮了绿油油的青草地。

张健忍不住来到医院的草坪,拍下照片,发给妈妈。

张妈妈收到图片时,正走在上班的路上,她心里一惊,这不正是她工作的医院吗?

她故意绕道到医院的草坪,远远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坐在长椅上,很像是张健。她心里越来越打起鼓来,心跳声重重的。

她朝那个背影,越走越近,脚步越来越快,终于忍不住小跑到那人面前。

“妈!”张健吐口而出,呆呆望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妈妈。

张妈妈见张健穿着病服,瘦得不成人形,她愣住了,说不出话。

张健曾预想过无数次,如果被妈妈发现,他该如何解释。可他从没想过,这一切来得如此突然。

张健好不容易开口解释了前因后果,安慰妈妈,自己正在做治疗,医生的安排很好。

张妈妈不知道自己听进去了多少,只知道眼泪,停不下来。

“妈,我对不起你!不能给你养老送终,那套房子留给你,还有些保险金也能剩下些……”张健一头扎在妈妈怀里,胡乱地呢喃着。

张妈妈不愿意听这些,她脑袋一片空白,没有恨,没有怨,她只想深深搂住儿子,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真实感受到儿子还在,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抚慰儿子这段时间独自承受的苦。

那个关于车祸的谎,张健没守到最后。这场有缺憾的人生,他也不知能否释怀。

不过,唯一给他安慰的是,即使他不得不先离场,也能让保单替他照顾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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