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籍忧思独咏怀，傅玄豫章描苦相｜云游汉魏六朝诗苑⒂

阮籍画像

阮籍，字嗣宗，陈留尉氏（今河南开封）人，阮瑀之子，与嵇康同为“竹林七贤”的代表人物。他博学多识，崇尚老庄，诋毁名教，在当时名声很大。阮籍为了避免杀身之祸，经常喝得酩酊大醉，不问世事。他的诗文都很好，有五言《咏怀诗》八十二首，才藻艳逸，托意深远，但多用比兴来表现他对当时黑暗政治的不满，往往晦涩难懂。南朝人颜延之评论他的诗时说“虽事在讥刺，而文多隐蔽。百世而下，难以情测也”。

竹林七贤之阮籍

咏怀(一)

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

薄帷鉴明月，清风吹我襟。

孤鸿号外野，翔鸟鸣北林。

徘徊将何见? 忧思独伤心。

【注】寐：睡；帷：帐幔；鉴：照；外野：野外。 这两句意思是说这时不寐而徘徊，又能看到什么呢不过是一派叫人忧愁的景象罢了。这里既说鸟，也说人，与起句“夜中不能寐”互为对应。

《咏怀》八十二首，是阮籍的代表作，内容多是抒发对现实的不满和心中的忧愤。其中既包含反对传统思想，反抗门阀贵族制度的情绪，又掺杂有许多道家的处世思想。此篇是第一首。主要写夜深失眠，忧思伤心，含有点明《咏怀》的主题，诠释后诗的意义。

阮籍吹箫

咏怀(六)

昔闻东陵瓜，近在青门外。

连畛距阡陌，子母相钩带。

五色曜朝日，嘉宾四面会。

膏火自煎熬，多财为患害。

布衣可终身，宠禄岂足赖？

【注】东陵瓜：指秦东陵侯召平所种的瓜。秦亡，召平沦为平民，种瓜在长安城东，瓜甜美，世称东陵瓜；青门：古长安城东南第一门的名称，本叫霸城门，邸为青色，又叫青门，地近东陵。

畛：田地间的小路。泛指田间；距：到，至。这句话说瓜种得很多；子母：大大小小的瓜。钩带：串连。连上句说：田间路旁，到处是累累的瓜实；曜：照耀。这句说五颜六色的瓜果，在朝日的照射之下，显出缤纷的色彩；膏：油脂；患害：祸害，灾难。这句话说权力和钱财常常会给自己带来灾难，就像油脂自己燃烧自己一样。后两句说：富贵无常，不足羡慕，不如召平东门种瓜，可以安享天年。

阮籍此诗乃《咏怀》第六首。诗中借咏东陵侯召平种瓜的故事，阐明宠禄富贵不足羡慕，表明诗人对政局的厌恶。

傅玄画像

傅玄，宇休奕，北地泥阳（今陕西耀县）人，州举秀才，历仕魏晋两朝，有刚正嫉恶之名。博学，喜著作，诗歌较多，风格清新柔丽，以拟古诗和乐府诗见长。

苦女

豫章行苦相篇

苦相身为女，卑陋难再陈。

男儿当门户，堕地自生神。

雄心志四海，万里望风尘。

女育无欣爱，不为家所珍。

长大逃深窒，藏头羞见人。

垂泪适他乡，忽如雨绝云。

低头和颜色，素齿结朱唇。

跪拜无复数，婢妾如严宾。

情合同云汉，葵藿仰阳春。

心乖甚水火，百恶集其身。

玉颜随年变，丈夫多好新。

昔为形与影，今为胡与秦。

胡秦时相见，一绝逾参辰。

薄命女

【注】苦相：薄命。这句说：生得薄命，就因为自己是女子；卑陋：低贱粗俗；陈：陈述；当门户：掌家。这句说：一生下来就有神采；女育：生为女子；欣爱：疼爱；逃深窒：躲藏在深闺；适：出嫁；忽如句：好像雨离开了云，意思是说再要与家人团聚就太困难了；和颜色：和颜悦色；严宾：尊贵的客人。这句说对待婢妾也象对客人一样十分恭敬；云汉：银河；乖：背，离。

胡与秦：胡为北方异族，秦指中国，喻彼此间关系的疏远；参辰：同“参商”，二星名，参星在西，辰星在东，二星永不相见。这两句说胡与秦有时还能相见，夫妻反目后永无和好的时候。

傅玄的这首诗，属乐府《清商曲*清调曲》。诗中描述封建社会中妇女地位之低下，尤其是在精神上遭受的种种痛苦。而今品读，依旧令人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