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索楚江》 平凡英雄机关党支部书记徐斌

 《梦索楚江》  平凡英雄机关党支部书记徐斌                                       二

         李天宇跟郭鸿儒走了以后,徐斌休息了一会,稳定一下情绪,就要去找孙有才。他爱人王老师腾的站起来拦住,道:“你现在是病人,在治疗期间,更何况现在是下班以后的休息时间。你不休息,人家还要休息呢。”王老师带着哭音在求徐斌。

          “我是机关党支部书记,孙有才是机关一名党员,在这关键时刻,我怎么能休息,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得去。”徐斌用毛巾擦了一把脸,抻了抻衣襟,向门口走,腿一软险些摔倒,被王老师一把扶住:“我不让你去。”

          “闪开。”徐斌有些生气了。

         王老师无奈,忍着眼泪扶着徐斌往外走。

          “我自己走。”徐斌倔强地说。

           这里没有硝烟但王老师感觉这分明比充满硝烟的战场更难。王老师道:“我送你下楼,我看着你,我不过去。”徐斌下了楼步履缓缓但坚定。王老师在后面缓缓跟着,直到目视徐斌叫开孙有才的家门。

            孙有才老伴见徐斌来了,心里是一百八十个不愿意让他打扰孙有才。但他看徐斌满脸的病态,实在无法把徐斌拒之门外还是让进了徐斌。

           孙有才见徐斌来了心里是百感交集,正是他俩一起去滨海市动员来了这几百的年青人。在那一段日子里俩人无话不谈。他们俩人同样有着丰富的阅历,他们也同样的曾为这些朝气蓬勃的年青人操过心,担忧过他们的未来。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情以何堪,情以何堪,怎么来面对啊。孙有才又是一阵心绞痛。孙有才捂着胸口见徐斌憔悴的病容,心中更是难受,道:“你怎么弱成这个样子,你病的不轻呀,你就别跑动了。”

           “我慢慢会好起来的。你怎么样?”

           “还是胸口疼伴着头晕。”

           “去看医生了吗?大夫怎么说?”

            怎么回答呢,孙有才在问自己。孙有才此时感到十分的孤独,心中有话跟谁说,跟老伴说,跟儿子说,等谭威回来了跟谭威说,跟谁说也没有用。徐斌是机关党支部书记,一身正气,在同去滨海市的日子里,俩人无话不谈。徐斌是自己能说心里话的唯一的人了。“我身体上的病,思想上的病,都无解了。”孙有才沉思了半天,才从口中挤出几个字。

         “有那么严重吗?不要讳疾忌医,该看病看病,从哪里跌倒的从哪里爬起来。”徐斌语音不高,平缓而严肃,一语双关。

            跌倒了爬起来,可跌得过重,爬不起来啊。谭俊花和王小菲调回滨海市是自己一手操办的。虽有谭威的影子,但谭威并没有亲自找过自己呀,是有张覃武的幕后操纵,可张覃武的话自己可以不听呀。怎么爬起来,孙有才感到无助,后悔当初,实在是无言以对。

           “将谭俊花调回滨海市,是你一手操办的。”

            孙有才默默点点头。

           “你知道这事的危害吗?这事处理不好,会给党组织带来严重的负面影响,会造成青年人的信仰丧失,会造成全厂长时间的停产。咱们三线单位本来生产环境就恶劣,遭受这样的重大打击,会一蹶不振的,国家数亿的投资就会打水漂,给党给社会造成的连带影响将很难消除。眼下只能想办法将谭俊花调回来。”徐斌说的斩钉截铁。

          “泼出去的水还收的回来吗?”孙有才嘀咕道。

          “明天召开机关党支部委员会,你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在党内先讲清楚,大家一起想办法,也要相信谭威的觉悟,他必竞也是老党员,只要他肯出面做工作,我想事情还是可以挽回的。”徐斌对事件的处理前景还是有信心。

           孙有才的脑海里翻江倒海,此时他理不出来头绪,他几乎已近绝望。

           徐斌见孙有才不吭声,知道他正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便道:“有一线希望我们也要努力,别忘了你是老党员,我们可不能给党蒙羞,我们每个党员都要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来爱护党的形象,不能一错再错。好,你休息吧,咱们明天见。”徐斌说罢站起来,走出了孙有才的家门。

          徐斌感觉像是喘出了一口大气,他期盼明天能在支部会上解决这一问题。他抬头看见妻子站在孙有才家门外的不远处,在等他,他心里一阵酸楚,自己人在中年,可身体这么不争气呢,无端给劳累的妻子带来这么大的负担。徐斌想挺直腰杆走两步想让妻子宽心一些,没想到一阵头晕目眩,他赶紧扶住身边一棵树,才没让自己倒下去。王老师紧走两步搀住他。徐斌的举动,当然受到了青年人的关注。吴强远远的跑过来,“王老师,我送徐部长回家吧。”

           “谢谢你了,不用了。”王老师扶着徐斌缓缓走回家。徐斌的举动,给一些青年人躁动的心带去了些许安慰。

            ……

            王旭阳接到徐斌爱人的电话后找到老蔡,一起搭厂里顺路车往医院赶。

            “听说徐斌病得不轻啊。”司机老张问。

           “唉,胃癌。”王旭阳叹了一口气道。

            “唉,好人不长寿啊。”张司机说着也深深叹了一口气。谁也不想再说话,一片沉默,只剩下汽车发动机的嗡嗡声。

            到了三峡市里,王旭阳和老蔡就近下车赶到医院,进了病房见徐斌闭目躺在病床上。

           王老师见他二人来了,忙搬过来两个小方凳让他们坐。

            王旭阳将带来的水果在床头柜上放好,压低声音轻轻问:“他情况怎么样。”

           “他今天精神还好,打昨天他就说想你们二位,今天早上他一醒还是说。我现在尽量顺着他,只是辛苦你们二位了。”王老师说着眼泪就淌了出来。

            徐斌大概听见了他们说话,睁开眼见王旭阳、老蔡来了,费力的想欠身坐起来。王老师没让他动将病床摇起来让徐斌半躺半坐着。徐斌眼窝深陷,颧骨突出,骨瘦如柴的模样让王旭阳、老蔡禁不住的心酸。。

           徐斌缓缓伸出枯槁的手,摸索着从枕头下取出几页稿纸,交到王旭阳的手上。他努力睁着眼,像是准备了很久似的,说:“这是我写给党委的报告,这也可能是我最后一次给党组织写报告了,请你们二位代我交给党组织。党章明确规定,党的支部,党的基层委员会要定期民主选举产生,这是保证和发挥基层党组织活力和战斗保垒作用的重要保障,很重要,尤其是机关党支部书记的定期民主改选工作更重要,它是保证党的领导干部按时参加党组织活动,自觉接受党员监督,避免出现特殊党员的重要举措。”

           徐斌说着休息了一下,深喘了一口气,继续说:“要保证广大普通党员的选举权,监督权是加强国营企业党组织建设的重中之重。因为国营企业的党员,对企业经营管理的全过程了如指掌,对企业各级干部的品德能力了如指掌,是党联系广大职工无可替代的桥梁和扭带。国营企业基层党组织是维护国家和劳动者利益,实现保证企业职工主人公地位的跟本保障,是企业里最基本,最有组织,最有思想的力量。要比依靠企业外部的马后炮般的管理,强上百倍。”徐斌一口气说了很多,明显累了,他脸上淌着汗,大口地喘着气。

             他盼王旭阳和老蔡来,已经盼了好几天,他惦着厂里,他有心里话要向党组织说。他和王旭阳,老蔡等人都是从五七干校调到厂里的,他们在一起长期相处,相互了解彼此品德。他相信王旭阳,老蔡能代表他向党组织转达他的意见。

             王旭阳看着,听着,他理解徐斌。徐斌心中有党,有工作,唯独没有他自己。王旭阳几次想劝说徐斌,歇歇吧,别说了,但都没有说出口。他知道徐斌在用自己生命的最后余热,为党的建设出力,不让他说出来,他会难受,他会抱憾至死。这里虽没有战场上的硝烟,没有直接淌血的惨烈,但这里一点也不比战场上轻松。真正的共产党员,无论在那条战线上,都要为党的事业流尽最后一滴血。徐斌正是在用自己的生命来实践他入党时的誓言。

           徐斌休息了一会儿,将王老师递给他的水,喝了一口,继续道:“你们二位考虑一下,我写的报告是交给谭威,还是交给上一级的党组织。党章有明确规定,党员有权向党的上级,直至中央提出请求、申诉和控告。以前我总是担心被人说成是搞小圈子而不敢越级报告,这实际上也是一种自私的表现,考虑个人的利害关系考虑得多了,希望你们二位吸取我的教训。但这样做毕竟有风险,会得罪一些人,请你们二位自己斟酌。”徐斌缓缓地说。

           “徐斌,你就放心吧,你安心养病,你的意见,你写的报告,我们一定会认真转达的,具体怎么转达,回去后我和老蔡商量一下。在朝鲜战场上,我没有想到能活着回来,我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风险。”王旭阳深深被徐斌感动,表态也很动情。

           徐斌听王旭阳如此说,显然心中感到欣慰,绷紧的神经似乎松弛了一些。王老师在他的身旁,始终紧张地注视这他,见他深喘了一口气,赶紧给他递上水,让他喝了一口。徐斌又问,“最近厂里是什么情况?”

            “谭威将厂中层以上干部又重新任命了一遍,最大的看点是将王钢强提到了厂领导班子里,担任副厂长职务,分管后勤。”王旭阳本不想告之徐斌,但他还是忍不住的说了出来。

           “王钢强?”徐斌不认识王刚强,脑子里没有王刚强的一点信息,便反问道。

          “就是从当地招的小青年嘛。”王旭阳解释道。

           “滨海市来的年青人占咱们厂青年职工总数的绝大多数,而且人才济济,就是傻子也知道提拔年青干部,要从他们之中提拔啊。”老蔡见徐斌的病状,心里难受,害怕刺激他的病情一直没讲话,说到这里,他再也憋不住地说道。

           “可惜,谭威不是傻子,他就是要意气用事,我就不提拔你们,就要让你们知道锅是铁打的。”王旭阳深深为厂担忧,心里存满了悲愤。

          “不光意气用事那么简单,这是他维护一言堂的举措。现在的企业干部都是终身制,他这样做的影响是深远的,会把整个企业都毁了,其恶劣后果甚至要大于他把他女儿调回滨海市的影响。现在厂里从滨海市动员来的青年人,人心浮动,急需有人去做工作,安定人心把生产搞起来。可谭威把李天宇礼送出境了,把王钢强提上来,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的胡闹。”老蔡怕影响徐斌的情绪,进而影响徐斌的病情,本不想多说话,最终还是忍不住像竹筒倒豆子似的把满腹的话倒了出来。

            徐斌听二人一说心里难过,眼神暗淡,头一阵晕眩靠在床上。王老师见状忙去找医生。医生来了一通忙。护士斥责王旭阳和老蔡道:“你们不知病人身体虚弱嘛,病人需要休息。请你们二位赶紧离开。”王旭阳、老蔡二人的年龄也不小了,被护士说得上不来下不去的,二人不好意思的站起来。

            稍倾,徐斌缓过来用眼睛寻找王旭阳和老蔡,颤微微伸出手来,声音微弱,道:“咱们同志这么多年……”徐斌说话的声音微弱不清。

            “老徐,你别说了,你心里想说的话,我和老蔡已经都理解了,都知道了,你安心养病吧。”王旭阳在朝鲜战场上多次负伤,从没掉过眼泪,可现在他眼里的热泪禁不住的滴落。同志,这是多么神圣的称呼,这共同的志向里包含了道不尽的千言万语。

           王老师将王旭阳、老蔡送出病房,道:“谢谢你们二位了。”

           “这些日子你辛苦了,你有什么困难需要我们做的,你就说。”王旭阳说。

            “就是徐斌的老母亲好像有灵感似的,最近来信来得勤了,我们一直瞒着她,没敢将徐斌的病情告诉她。徐斌一晃好几年没回家了,好几年没见到他母亲了,这万一徐斌……”王老师话没说完就哭出声来。

           王旭阳、老蔡的心里也是难过,充满了无奈,也只能劝慰了王老师一番。

            王旭阳、老蔡从医院出来,心里很沉重。老蔡道:“王旭阳,厂里这些事你说怎么办,要不咱找几名党员合计一下给市委写个报告将厂里的情况认真反映一下。”

           “我看可以,徐斌的报告如果交到谭威手里很可能就石沉大海了。咱们联名给上级写个报告,连同徐斌的报告一起上交。”王旭阳说。

          王旭阳,老蔡都清楚谭威所犯错误的危害性很大,远远大于贪污受贿带来的危害但贪污受贿是犯罪好处理,而谭威犯的这些错不好处理。它是隐性的,国家投资数亿,占地上千亩,用了一代人心血建起来的企业,要倒闭也不是一天半天的事。因此很有可能打蛇不成反被蛇咬。

           王旭阳、老蔡都是老共产党员了,他们当然知道一事当前必须以党和国家的利益为重而不能计较个人得失,在这一点上他们和徐斌的心是相通的,志向是一样的,心底无私天地宽他们坚信上级党组织会处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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