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澄澈之心

  有一种炽热只属于太阳,阳光普照大地,天葆的太阳便是最温暖的一隅。在四角紧闭的屋檐外幻化成凡尘的五彩。我们趴在铁门外,急切的向里观望,麻雀掠空而过,倒也是分不清哪一边是被围住的人了。

  铁门吱呀一声开了,他们走进教室,寻找陪伴的孩子,那是一片白色的天地,没有幼儿园里花花绿绿的壁纸和图画,墙角有些地方还发了霉。孩子们的唯一玩具也就是几个被咬的面目全非的拼插塑料;整个活动室有七八个大桌子,孩子们坐在桌前,摆弄着玩了好多遍的玩具;有的孩子一看有人来了,忍不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尖叫着欢迎我们。还有几个孩子干脆跑上前拉住我们同伴的手,把她牵到自己位上。教室里一瞬间变得吵吵闹闹。 几个第一次参加活动的同学, 在短暂的迷茫后,也开始认真寻找需要陪伴的孩子了。我环视一圈,目光落在倒数第二个桌子上:那是一个很乖的小男孩,自己一个人坐在凳子上,手握一根铅笔,在涂涂写写。活动室里嘈杂的很,可他没有被此干扰,仿佛一方纯净的天地,将周围的喧嚣都过滤澄澈;我悄悄走来,他朝我看去,一双眼睛像是捧起了一汪泉水一般清澈明亮,但天真的眼神中仿佛还夹杂着孤独与畏惧。

  我坐在他身旁,发现他在做排序题,他又抬头看了我一眼,我对他笑笑,

  “继续吧。”

  他俯下身,铅笔在手中摩挲。

  看他半天解不出,我说,

  “要不要姐姐帮忙?”

  他突然停止了手中的动作,但没有理我。

  我趴下身比他矮一点,他偏头看我,

  “姐姐来帮你吧。”

  他低下头,手中的铅笔在纸上划来划去,但我分明听见了一个小小的,静悄悄的,生怕惊扰到这个世界的声音,

  “嗯。”

  我心中十分喜悦,指着本子上的数字,一个一个的讲;每填一道,都用激励的话语去鼓励,他也渐渐与我交流。直到老师过来检查了一下,他静静地看着老师,老师摸着他的头:“龙龙真不错,赶紧写,写完就和姐姐多玩一会儿。”听着老师半表扬半命令的口吻,他突然沉默了,眼神直直地盯着前方,仿佛一道隔膜重重地降下。

  他叫龙龙,一两年前被送到这里。

  大人们的沉默是喧闹后的小憩,是暂时的休战,而龙龙的沉默是降下生命的旋钮,把一切都关掉,关掉。

  我不知道,我看不见。

  虽然我们与他们沟通,但他最真实的地方,是在自己的心里啊。

转眼就过了一个多小时,老师催促着龙龙去活动室,他放下一直紧握的铅笔,回头望了一眼,静静地看着我。正在桌旁喝水的我连忙放下水,对他招招手。他突然咧开嘴,笑了。

  原先在活动室的孩子们回来了,一个叫婉儿的小女孩笑嘻嘻的牵起我的手,顺手拎一个凳子,让我坐下。她是个爱笑的小女孩,和她玩拍手的游戏,她趁机抓我衣服上的流苏,像毛线球一样团起来,又放开。将一个流苏递给我,让我和她一起团,她一直在笑,眸子里透出一股清澈的光彩,即使没有任何话语,但她知道你是在真心待她。

  我抱着婉儿,她突然安静下来,轻轻叫了一声,

  “妈妈。”

  我一怔,又马上说:

  “妈妈马上就来了。”

  她咯咯地笑起来,像一朵花儿在期待着第二天早上能品尝到纯净的露水一样天真烂漫。 

  光阴似水而逝,转眼之间,就到了分别的时刻;我看着有一个孩子拿起书包,飞一般地冲出铁门,还大叫着“妈妈,妈妈。”周围的孩子都笑了,笑了一会仿佛都累了,又不笑了。

  我和同学整理好社会实践的表,敲开了接待室的门。

  一位母亲静坐在接待室的沙发上,紧咬着嘴唇,眼神黯淡。

  “你孩子是不是经常不与人交流?对发生了什么没有反应?”

  “是,我很久以前就发现他不爱理人,孩子他爸也不管……”她叹息。

  “这个孩子可能有自闭症的倾向。”

  “我带孩子从医院里查了,医生说孩子精神方面有一定障碍,我真的想带孩子去接受最好的治疗,真的想让他……”突然哽住,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哀伤。

  “这个事咱别着急,慢慢来,没有钱没关系,咱可以用政府的资助来帮助孩子。”院长安慰道。

  那位母亲深深叹了口气。

  不,其实他们心中是有你的。我在心中说,每个孩子都在期盼着母亲的怀抱;哪怕他不会表达,他也知道你是在爱着他,这是一种爱,是发自内心的,却无法说出口的爱。是先天的精神缺陷阻断不了的爱。你我相视相知,心中自有珍重万千;透过这丝丝缕缕的缝隙,孩子和母亲合掌相握,陪伴,才是最好的药方。

  黄昏时分,微风渐起,披一件夕阳濡染的云裳。对着这片四方的天空告别,带有留恋和感恩,恍然大悟而又亦喜亦悲。

  今时今日,我仰望那一片天空——其实,他们和我拥有同一片天空。


关爱自闭症儿童社

你可能感兴趣的:(那片澄澈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