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11-10

                捶牛

                                王景良

        时代的发展，让许多有趣的行业淹没于历史的河流中，让人喜忧参半，捶牛就是其中的一个。

      农耕文化就有一个专门的行业一一阉割。包括阉猪阉羊阉鸡，腰带糸一牛皮套，套里一糸列长条形的刀子，骑一破自行车，车把上立一三角形红旗，旗上写两行小字，阉割两情愿，死了不赔钱。

        锤牛虽然与阉割业务相同，却属于这一行业的高档次人才，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因为牛是农耕文明的杰出代表，一头牛就是大半个家档，当家的看牛都比儿子重要。这是有证据的，六月六锤牦牛，为牛专门设了个节日，锤牛节，象刚刚过去的情人节一样，当然还有许多节日，为避免胡乱联想产生歧意，就不再举例子。

      牛锤后就会老实许多，不再谈恋爱，也不找小母牛的麻烦，牛世间就少了许多烦恼，心平气和地耕地拉车，为主人创造更多财富。

      捶牛的地点一般选在村旁的树林里，六月六正是盛夏，不割不种，农闭时节，牛也有时间养伤。捶牛要礼请专门的捶牛师，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象医师，会计师，工程师一样，都有职称。大身板高个子，赤红脸酒糟鼻，脚穿船鞋，腰糸玄带，手持锤牛板，锤牛板极象船浆，长一米左右，用它专门对付牛的睾丸。

      一家一家的牛牵过来了，拴满树林子，牛身用笔编了号，按顺序来，全村人都穿着节日的盛装，过年一样，男人也莫名盎奋，女人拉着鞋底，围成一团窃窃私语，孩子们上窜下跳，打成一团。

      捶牛开始，助手把排头号的牛牵过来，用四条绳拴了四条腿，一起向同一个方向一拉，牛倒下来，象倒一排墙。另外四个人用一条大木棍压住牛脖子，牛身上再压一杠子，再把四条腿上的绳栓在树上，牛就动弹不得了。捶牛师的亲传弟子上场，用两根比手腕略细的麻绳放在牛蛋根郑，绳交叉绞紧，一人扯一头。捶牛把嘴里的烟把吐在地上，往两手吐上涶液，照半透明状的牛蛋就是几船浆。直把牛捶得痛哭流渧。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重点全在这几板上，部位，轻重，板数都有火侯，既要把牛蛋捶碎，又不能伤了牛，确实是一套学问。牛捶好了，锤牛师用手揉一揉，确认牛蛋已碎，再用冷水往牛蛋上一激，助手们松了木杠绳索，让牛让起来。牛起来一脸泪花，自己往胯下看一看，恨恨望一望周围的人，愤怒的抗议着，就被主人拉走，去一边散步去了。

      接着是下一个，再下一个。

        捶牛师拿出一瓶酒精，一人倒一点，各自往自家牛蛋上摸去。

         

          树林里的牛越来越少了。

        牛终于锤完了。 村长领着锤牛师和两个徒儿往家走，边走边呟喝，都把捶牛钱送我家去，都快点，还有酒钱。狗日的李二，把我的牛绳也送来，别磨磨唧唧，小狗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