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8日
冼夫人用计平叛
南海郡保境安民
公元436年,北燕国王冯弘失败了,逃往高丽避难。临行之际,叫族人冯业率领三百多人,浮海南下,投奔当时南朝皇帝刘裕,叮嘱他们要追随汉家天子,不得叛变。刘裕把这批人安置在广州新会郡居住。传了几代,族人冯融当罗州刺史,儿子冯宝当高凉郡太守,成为南方沿海一带兴旺的家族。【550.6初,燕昭成帝〔冯弘〕奔高丽,使其族人冯业以三百人浮海奔宋〔刘裕〕,因留〔广州〕新会。自业至孙融,世为罗州刺史,融子宝为高凉太守。】
高凉郡的北部山区,居住着俚僚人的首领冼氏,统帅许多部落,共十几万户,据说这就是现代两广地区壮族人的一支先民。
冼氏首领有位才华出众的女儿,知书识礼,善于用兵,各地酋长都很佩服,尊奉她为大首领,冯融把她娶来给冯宝作了妻室。从此以后,汉族的冯家人和土生土长的冼氏夫人共同配合,统治着岭南一带,关系很融洽。【550.6高凉洗氏,世为蛮酋,部落十馀万家,有女,多筹略,善用兵,诸洞皆服其信义;融聘以为宝妇。】
冼夫人经常参与太守的审问判决,一切按法制行事,族人首领犯罪,哪怕是亲朋友好,也不宽容。冯氏在南方的威信日益提高。【550.6融虽累世为方伯,非其土人,号令不行;冼氏约束本宗,使从民礼,每与宝参决辞讼,首领有犯,虽亲戚无所纵舍,由是冯氏始得行其政。】
当侯景造反时,高州刺史李迁仕想起事响应,派人召见冯宝。冼夫人劝他别去:“刺史无事是不该召请太守的,你切莫上当!”冯宝问她有什么根据,她说:“前些日子,朝廷下达诏令,要他出兵勤王,他推说有病。接着就制造武器,操练军队,现在请你干什么?当然是要逼你就范。再等几天就会看出苗头的。”【550.6高州刺史李迁仕据大皋口,遣使召宝,宝欲往,洗氏止之曰:“刺史无故不应召太守,必欲诈君共反耳。”】
果然,李迁仕不久就造反了。他派大将杜平虏越过大庾岭,在南康和陈霸先相对抗。【550.6数日,迁仕果反,遣主帅杜平虏将兵入灨石,城鱼梁以逼南康,陈霸先使周文育击之。】
冼夫人于是建议冯宝:“杜平虏是刺史的主力,纠缠在岭北,一时脱身不开,李迁仕没什么力量了。如果派使者带上重礼,给他赔小心,说自己责任在身,不能离开,特地叫妻子参与北征行动,他一定是高兴而不加防备的。我带上千把人,肩挑手提,装着杂货,藏着武器,去送礼物,只要混进栅寨,保准成功。”【550.6冼氏谓宝曰:“平虏,骁将也,今入赣石与官军相拒,势未得还,迁仕在州,无能为也。君若自往,必有战斗,宜遣使卑辞厚礼告之曰:‘身未敢出,欲遣妇参。’彼闻之,必憙而无备。我将千馀人,步担杂物,唱言输赕,得至栅下,破之必矣。”】
事情果然像冼夫人所预计的一样,把李迁仕一直赶到宁都。杜平虏失败后,冼夫人和陈霸先在赣石(今赣州)胜利会师,巩固了双方的团结和友谊。【550.6宝从之。迁仕果不设备,冼氏袭击,大破之,迁仕走保宁都。文育亦击走平虏,据其城。】
冯宝死后,儿子冯仆当阳春太守。【558.12高凉太守冯宝卒,海隅扰乱。妻洗氏怀集部落,数州晏然。其子仆,生九年,是岁,遣仆帅诸酋长入朝,诏以仆为阳春太守。】
广州刺史欧阳纥起兵造反,召冯仆到南海(今广州市)来,要他共同出兵。冯仆不敢作主,禀告母亲。冼夫人说:“我家世代忠贞,你千万不可受人引诱,背叛国家,辱没祖宗。”随即派军队把守边境,带领酋长迎接陈朝的使者,维护了岭南和朝廷的团结。【570.2欧阳纥召阳春太守冯仆至南海,诱与同反。仆遣使告其母冼夫人。夫人曰:“我为忠贞,今经两世,不能惜汝负国。”遂发兵拒境,帅诸酋长迎章昭达。】
当时,中原兵荒马乱,士大夫们多向岭南转移,全部受到冼夫人的尊重和保护。冯仆也因为母亲的功劳和威望,被封为信都侯,升为石龙太守。陈宣帝还派专使到高凉来,册封冼夫人为石龙太夫人,赐给专车一部,锦绣车盖,油布帏幕,骏马四匹,一套鼓吹,全副仪仗和旌节,巡行时像刺史一般,规格很高。【570.2冯仆以其母功,封信都侯,迁石龙太守,遣使者持节册命冼氏为石龙太夫人,赐绣幰油络驷马安车一乘,给鼓吹一部,并麾幢旌节,其卤簿一如刺史之仪。】
隋文帝平服陈朝之后,叫陈叔宝写信,招降荆、湘一带地方,但岭南山遥路远,不了解中原的战况,便公推冼氏夫人为盟主,号称“圣母”,指挥各地人马,保境安民。【589.2岭南未有所附,数郡共奉高凉郡太夫人冼氏为主,号圣母,保境拒守。】
隋文帝派出大使韦洸到岭南安抚,受到陈朝残余力量豫章太守徐璒阻击。晋王杨广又叫陈叔宝给冼夫人写信,说明陈朝已经灭亡,请她归降隋朝。【589.2诏遣柱国韦洸等安抚岭外,陈豫章太守徐墱据南康拒之,洸等不得进。晋王广遣陈叔宝遗夫人书,谕以国亡,使之归隋。】
冼夫人接到信后,招集地方官员和大小首领几千人,宣布消息,全场为之痛哭失声。接着,夫人叫孙儿冯魂带领军队迎接韦洸到广州,表示归降。【589.2夫人集首领数千人,尽日恸哭,遣其孙冯魂帅众迎洸。】
韦洸回到长安,表请隋文帝封冯魂为仪同三司,册封冼氏为宋康郡夫人,继续镇守岭南。直到这时,隋朝才算完成统一大业。【589.2洸击斩徐璒,入,至广州,说谕岭南诸州皆定;表冯魂为仪同三司,册冼氏为宋康郡夫人。】
不久,俚僚酋长王仲宣兴兵造反,岭南各地的溪峒首领起来响应,包围广州,刺史也中箭死了。【590.11番禺夷王仲宣反,岭南首领多应多,引兵围广州。韦洸中流矢卒。】
冼夫人叫大孙儿冯暄带兵救援广州。可是,冯暄跟叛将的感情不错,逗留犹豫,夫人非常气愤,把大孙儿逮捕入狱,又派二孙儿冯盎出战,才解除广州的包围,和朝廷的巡抚大使裴矩相会合。【590.11高凉冼夫人遣其孙冯暄将兵救广州,暄与贼将陈佛智素善,逗留不进;夫人知之,大怒,遣使执暄,系州狱,更遣孙盎出讨佛智,斩之。进会鹿愿于南海,与慕容三藏合击仲宣,仲宣众溃,广州获全。】
冼夫人身披战袍,跨着战马,卫队张开锦绣伞,手执弓刀,跟着精锐的骑兵,陪伴裴矩,巡行岭南十八郡。苍梧的俚人酋长陈坦带领各峒首领拜见夫人,表示归服。裴矩以朝廷名义任用他们为刺史县令,各回本地主持政事,无不欢欣雀跃。【590.11冼氏亲被甲,乘介马,张锦伞,引彀骑卫,从裴矩巡抚二十馀州。苍梧首领陈坦等皆来谒见,矩承制署为刺史、县令,使还统其部落,岭表遂定。】
裴矩回朝复命,隋文帝下诏任命冯盎为高州刺史,册封冼氏为谯国夫人,为夫人开设幕府,配备高级属官,赐给兵符,可以任意调动岭南各地军队,发生急事,不必禀告天子而自由处理。还把大孙儿冯暄特赦出狱,任为罗州刺史。
【590.11矩复命……拜冯盎高州刺史,追赠冯宝广州总管、谯国公。册洗氏为谯国夫人,开谯国夫人幕府,置长史以下官属,官给印章,听发部落六州兵马,若有机急,便宜行事。仍敕以夫人诚效之故,特赦暄逗留之罪,拜罗州刺史。】
皇后专门送给冼夫人一副首饰,一套礼服。夫人把历代赏赐的宝物,分别装好。每当岁时节日,属官宴会,就陈列在院子里,叫大家参观。她总要郑重地训示晚辈:“我侍奉了梁、陈、隋三代皇帝,只有一个心眼;维护统一,对国家忠诚,这些赏赐就是证明。你们要记住,对天子,对国家,要尽心尽力,一片赤诚!”【590.11皇后赐夫人首饰及宴服一袭,夫人并盛于金箧,并梁、陈赐物,各藏一库,每岁时大会,陈之于庭,以示子孙,曰:“我事三代〔梁、陈、隋〕主,唯用一忠顺之心。今赐物具存,此其报也。汝曹皆念之,尽赤心于天子!”】
文帝要嘉勉夫人,把临振县(今海南省南部)赐给她作为“汤沐邑”,就是私人领地。死去的儿子冯仆,赐与“崖州总管”、“平原公”。【590.11上嘉之,赐夫人临振县为汤沐邑,赠冯仆崖州总管、平原公。】看起来,冼夫人不只是今天壮族人的先民祖宗,还跟海南黎族大有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