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木马
2007-12-11 15:28
依然牛仔裤和球鞋,依然素面朝天漫不经心 ,依然逃课翻墙占座听歌睡觉在还有一分钟下课冲向食堂,只是突然之间周围的人都开始准备毕业论文和实习报告,突然招聘会的信息开始在大四群轰乱炸,让人浮躁焦虑。毕业考后还没来得及狂欢庆祝,佩就问我第二天要不要去面试。
佩第二天去面试了,我依然没心没肺地坐在教室里,她的一条短信一下子让我不知所措,她说嘉我聘上了,后天走。我知道这个时候我们都开始各自朝不同的道路奔去分别是迟早但我没想到会那么突然让人一下难以接受。然后那两天周围的人老说看见我的眼睛鼻子脸老红红的问我是不是感冒了,我想如果真是感冒的话那么这一阵都应该不会好了。佩走了,对面是她空荡荡的床书桌柜子,生活中熟悉的一部分瞬间抽离。于是,我开始很少旷课,因为再不会有人给我发短信说,下节什么课,别上了,咱吃饭去吧,或今天太阳那么好,咱晒太阳去吧;咱翻墙出去耍吧。晚上即使很困也会到班上去上自习,因为一个人藏在宿舍的柜子里会害怕。只是,在去教室上楼的时候我总会习惯性的走外圈,因为佩的教室在七楼而我的在六楼,每次一起去教室她都要求走里圈原因是她得多爬一层楼。
宿舍空了两张床,一下子就显得那么冷清。她们说一进我们宿舍就有一种毕业的感觉。我也开始为我的工作奔波了,看到有一家广州的企业,说实话我从未想过去广州那边发展,但这时的我却开始特别想家,想着回到家那边连羽绒服都不用带了,到广州后我爸会去车站接我,然后吃上一顿,就象以往的暑假寒假一样。我突然变得很畏缩胆怯,不敢想象自己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的生活,身边会出现怎样的人发生怎样的事,而我又是怎样的无依无靠。他们说这不是你的风格啊,你不是一向崇尚生活在别处,在别处生活吗?而此时的我却象只乌龟和鸵鸟一样,我想起《海上钢琴师》里当那个钢琴师终于下定决心要下船,他和所有人一一道别后开始走下甲板,当他走到一半的时候却突然停住了,望着前方,然后开始义无返顾地掉头走上船。他们都在猜测他是不是看到了什么让他觉得害怕。后来他说让他害怕的并不是他所看到的,而是他所看不到的,我想这时的我应该就是这样吧。
送佩离开的那个晚上,我们只能送到校门口,一辆车要从外面开进来,门卫一直在催要我们让道,佩说最后抱一下吧,轮到我,我笑说不用啦,尽整这些形式主义。佩还是拉住我用力地抱了一下,我的眼泪就再也忍不住了,佩也和我一样没出息,门卫看得都不再好意思催我们了。有时候我坐在校园里看着从我面前经过的来来往往的人,打手机的,听MP3的,抱着球的拿着书的,我想我也是这么过来的吧,可是怎么那么快啊,大一发生的事情都还记忆犹新转眼就大四了,转眼就要离开了,是不是一千一万年过来了,回忆起来,就和一秒钟没什么区别。虽然还身在校园里,却怎么总感觉和他们不一样了,他们说,是心境不一样了。
那段日子,也许是记忆中最伤感的一段时光,连歌都不敢听,我们一同学说,人一旦闷骚起来,总觉得什么歌都象在唱自己。我开始收拾自己四年堆积的东西,把该卖的卖了,想不到竟然有那么多额外的可观的收入,虽然卖了一大堆,却也留下了很多,那些CD,磁带,书,门票,礼物还有一大堆有纪念的东西,里面深深浅浅都刻着我四年的痕迹,我打算把它们都寄到嘉玲那,嘉玲去邮局收包裹时不知道是两大麻袋,单枪匹马的去了,结果说那几百米的路差点让她的胳膊报废。她很惊讶的问我是不是都不要了,我说什么呀,那些可都是我的宝贝,我决定一个人的起程,要轻装上路。
我承认自己其实是个很怀旧的人,有时候不经意间闻倒一些熟悉的气味或看到一些熟悉的景物就会恍恍惚惚的想起以前的很多人很多事。看着太阳光照射下自己的影子,明明暗暗,在这样的光影变幻间我身边的一些人就这样淡然退出,也有些人悄然进入,在一本书上看到这样一句话,成熟,就是不再为失去的感到伤心-哪怕是最珍贵的。所以我觉得我可能还不够成熟,所以我告诉自己,该来的就让它来,该走的就让它离开,有时候我们无法解释人生,就象有的人只能陪你一程,有的人却可以陪你一生。到站了,你就得下车,无论多么舍不得。
他们说西安今年是个寒冬,而我却在这个寒冬来临之前在一个温度骤降的早晨离开了它。当我坐在火车上的第二天,晓茵发短信来问我到哪里了,说有没有感觉到南方的温暖啊,西安是个阴天,可能是因为没有你,哈哈。我回说,嘿嘿,我这边的天气刚好艳阳高照,肯定是因为我来的缘故。赵岩也发短信说她和高伟因为想我所以去吃牛肉面和饼夹菜,说昨天晚上下自习经过我们宿舍,看见我们宿舍关着门熄着灯,她终于知道什么叫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我突然就不知道怎么回了,忧伤一阵阵开始马不停蹄的从心里跑过。自从佩走后,我就不希望我的离开也让大家那么伤感,所以我整天依然嘻嘻哈哈打打闹闹不以为然,晓茵说我没心没肺,为什么每次分离难过的总是她?我想如果我的外表真如她们看起来的那么潇洒就说明我开始成熟一点了,或者只是我不习惯把脆弱的一面在她们面前表现出来,所以我可以在走的前一天下午边收拾东西边看她们给我发的短信哭了一个下午,下课阿清过来找我再若无其事的和阿清说笑,可以坐在火车上一边红着眼一边在短信里拼命的打笑脸。记得有一次被人家误会,无论我怎么解释晓茵在旁边怎么做证都没用,在回去的路上我没怎么说话,然后晓茵就说她要负一半的责任,然后我的眼泪句开始落下来哭的淅哩哗啦,晓茵就和我在马路上一块哭。晓茵后来说那是她是第一次看见我哭突然就觉得好心疼。而我却一直没和她说,我哭并不是因为我觉得委屈,就象可能会有那么一个小孩,无论她怎么被人家欺负都从来不哭,但有一天她的哥哥看到了,走过去拍拍她身上的土把她的脸擦干净,然后牵着她的手回家,这个小孩这时就开始放声大哭。在上车的前一刻我都不敢去看窗外的老大,朱琳,赵岩,高伟,阿清,晓茵,还有嘴巴很歹毒的杨小虎和总是很温柔的黄书微,我戴上耳塞,里面放的是我从阿清那粘过来的梁静茹的歌,她唱,思念是会呼吸的痛,它活在我身上每个角落,哼你爱的歌会痛,看你的信会痛,连沉默也痛,遗憾是会呼吸的痛,它流在血液中来回滚动,后悔不贴心会痛,恨不懂你会痛,想见不能见最痛.有人说,人生就象一列火车,你的朋友在上面上上下下,却没有一个人陪你到终点.她们下车了,而我对她们的想念却从火车开动的那一刻开始蔓延.
有时候,我真的很感谢我的那些朋友,不管是现在的,还是已经离开的.友谊对我来说一直象一把大伞,庇护着我,包容着我,让我宁静,让我安详.对她们深刻的思念是联系着自己与记忆的纽带,我甘之如饴的承受着它沉沉的重量,用以平衡轻浮的一生.而现在呢,那些陌生的脸庞在周围晃荡,从窗外射进来的阳光艳丽得让我有些恍惚,我现在依然身在离家千里的异地,身在与过去无关的现在.长大也许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吧,还记得十八岁那年我选择离开父母,独自到西安这个冬天会白雪纷飞的北方上大学.还记得火车到达那个城市的时候是晚上灯火辉煌的九点,当我背拖着自己全部的行囊在满天空霓虹灯的照射下来到那个陌生的城市,我便知道自己是注定远离家乡并难以再重返了.虽然很多时候我并不喜欢那个天空灰暗人潮汹涌的城市,但离开之后,我却发现我开始如此的怀念它,长长围墙的古城,王朝更迭,英雄美人,跃马扬戈,深邃的历史感时时震撼心魄.现在,我要开始另一段行程,也许会辗转很多的城市路过很多的人,但开始,应该是一场更盛大的凤凰浴火吧,将过去命名为泅渡,现在,是唯一的信仰!
我和阿清说我们以后的饮歌就是<给未来的自己>吧,一天一天,一天推翻一天坚持的信仰,我会记住自己今天的模样,抛开过去我想认真去追寻未来的自己,不管怎样,怎样都会受伤,伤了又怎样,至少我很坚强我很坦荡.
我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够不够坚强,如果我会哭,能不能让我哭完之后再继续坚强。
然后擦干泪
然后站起来
然后微笑
然后长大
然后呢..............
去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