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札记（57）：猜忌

自污，是古代位高权重的臣子的一种自保方式。我记得很早以前看过一篇文章，叫《刘邦为何不怕贪》，大致意思是讲，臣子一旦把心思放在贪腐上，就不会觊觎龙椅。而且皇帝掌握了臣子贪墨的证据，随时可以办他，也就敢放心用这个臣子。相比能干而清廉的大臣，恐怕皇帝更愿意重用能干而贪渎的大臣。因为有弱点的人，更容易掌控。有些深谙政治的能臣，会故意做一些表现贪欲的行为，让皇帝放心。

当大宋在石越全方位的改革中平稳前行时，一件突发事情打破了平静的朝局。太皇太后和皇上同时染病，似乎命在旦夕。赵顼的几个儿子接连夭折，只剩一个刚满月的儿子赵佣（未来的宋哲宗）。皇上龙体欠安，太子之位空悬，朝中暗流涌动。柔嘉县主的一个无意的举动，将石越推向了风暴中心。

太皇太后秘密召见司马光，嘱托他万一皇上大行，需辅佐幼主登基、亲政，守护赵宋江山。朝野可托付重任的大臣，唯有司马光和王安石，必要时，可召王安石回朝。司马光进言石越也可信任，太皇太后的一番话，却将石越置于一个尴尬境地。

太皇太后坦言，石越的确是能臣，若是皇上无恙，君臣相知，可成就一段佳话。可若皇上有什么不幸，石越正值壮年，位极人臣又名动天下，恐怕将来幼主镇不住他。太皇太后猜忌石越的原因，竟是石越太完美，完美得让人不敢信任。有权势，有名望，有能力，却不贪财，不好色，低调谦逊，几乎没有缺点。纵观历史，这样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周公，另一个是王莽。石越究竟是周公还是王莽，却是无法确定。（太皇太后预设的背景是主幼臣强，我觉得她描述的完美能臣，诸葛亮也是的，不知为何没算进来。）

这番密谈，被贪玩藏在太皇太后宫中的柔嘉县主无意之中听到。柔嘉告诉了清河郡主，清河郡主让她告诉皇上。皇上原本并不猜忌石越，可他既不知柔嘉喜欢石越，又听到柔嘉和清河都为石越说话，误以为石越结交宗室，顿时疑虑丛生。

柔嘉又将密谈之事告诉了石越。石越不料太皇太后对自己竟如此猜忌，只得苦笑。这种事情却是无法辩解，甚至不能让太皇太后和皇上知道自己和柔嘉这次见面。唯有让时间冲淡或证明一切。

皇上命内侍李宪前往清河郡主府上查看大婚礼单（清河郡主嫁给了狄青第三子狄咏，历史上有名的帅哥），点名要看石越送的贺礼。好在石越送的贺礼并不逾矩，而李宪是个明事理的太监，不着痕迹地为石越开脱，才算消除了皇上的疑心。

这些风吹草动却被吕惠卿察觉到了。吕惠卿建议皇上把石越外放，让他担任陕西路安抚使。司马光明知这是吕惠卿在使权谋，把石越排挤出政治中心，却因太皇太后的嘱托，不好为石越说话。

朝廷的各项改革都在有序推行，地方官制改革也已筹划好，石越并不担心自己离京会导致改革中断。他已得到小道消息，皇上身体好转，不会有大问题。有韩维、苏颂、苏辙等人，改革定会顺利推行。石越的目光已经转向了西北。石越经略陕西，也许是皇上和石越之间心照不宣的一着棋。内政既已稳定，就该考虑边境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