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日炎炎似火烧 锄田农活真辛劳

——我在村里当社员夏季劳动回忆（上）

一九七六年是我高中毕业回老家砖井村当社员的第一年，尚不满十七周岁。前文简要记叙了春种，本文想介绍夏管，也就是当年的人民公社大集体晋北农村夏季的农田管理情况，重点在锄田。

    农民种地的活也是一个永远不会有歇息的营生，比如从顶凌下种的种小麦开始，种山药、播谷子，随着气温的上升，种瓜种豆、栽葱种菜，一项紧追另一项，有谚语“人误地一天，地误人一年”。较迟播种的是大宗作物黍子。如果气候太干旱，最后还有无霜期最短的荞麦与糜黍，因此，在种的同时，陆续就有庄稼从地里上苗出土，就迅速进入间苗锄草的大田管理阶段。这个季节最重要的农活简单地概括就两个字：锄地。

        锄地的时间比较长，可以分成三个时段。第一个叫拨苗锄，以间作为主，松土为辅的田间管理，锄板要大而方，锄柄要短；第二叫松土锄，在拨苗锄后，对留下的庄稼四周松土以保证根系发达；锄板锄柄大小适中即可。第三叫锄草锄，锄板要小而圆，锄柄要长，我们叫搂地，有力气就可以跑在全队的人的前面。在这三种锄法中，第一阶段绝大多数社员都说愁死人，累死人，磨死人，但年龄较大的男劳力，则感觉轻松。第二、第三阶段则为我们这些年青社员所喜欢。流传最广、影响最深的一句描述农民的话“面朝黄土背朝天”，指的就是锄田时的情景。第一次间锄谷苗，我们村里人叫拨谷苗，就让我领教了这项农活的艰难与无奈。因为用耧播种后的谷籽大部分谷苗会长出。如果摇耧者怕苗子上不来而摇时摇得勤会更密集，当小苗出垄沟后就必须间作。在密密麻麻的苗子中间要每隔3-5寸留一苗，属于细活。因此，队里拨苗锄田是最大的生产任务。到了地里，队长会根据田头的长短距离，给每个人分好垄沟，还要让记工员把顺序记下来，有责任追究的意思。我虽说初次上阵但也是男劳力，要分在前面。面对密密麻麻的小谷苗，手握大锄，干着急没有办法。拨苗的季节是日照最长的夏至左右，去了地，不论男女老幼，大家都会自动把鞋脱掉（袜子是没有人穿的），老把式的男社员还会把上衣脱掉，赤着背，在各自的垄子上忙活起来。俗话说“草死苗活好锄，苗死苗活难锄”，面对满垄沟的小谷苗你要用锄板每三、五寸左右的距离留下一株，其余全部锄死，说起来容易锄起来难啊。豫剧《朝阳沟》里的描写“前腿你弓，后腿你蹬……”确实如此，弓蹬很易，但留大苗、留壮苗、间距一致，而且每株留下的谷子苗必须是独株。如果留下两株，戏说那是恋爱；留下三株，戏说是开会；留下四株，戏说是排队。而更多的时候，队长巡查发现间作质量不高会破口大骂。有一位叫武兵的社员实在忍不住了，就回敬队长：我就这样了，你有本事把我开除出地球，你有本事把我处理成北京市民户？大概队长想想，确实开除不了农民，确实北京市民不会有此劳作的艰辛，也就作罢了，倒是我们村直到今天仍流传着“你能把我开除成北京市民户”这句谚语。（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