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六指 11

小结概要：他们回到普济家中，得知夏庄出事了，薛祖彦死了，张季元也是朝廷通缉的乱党要犯，不得不离开普济，临行前一晚，张季元递给秀米一个小锦盒，并告知最多一个月，他会到普济来取，如果他不来，就说明他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自然会有一个六指人来找她。

以下内容是摘录：

他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慌乱。左顾右盼，欲言又止，那笑话也讲得枯燥乏味，颠三倒四，明明是讲不下去的，又要硬着头皮往下说，弄得饭桌上的几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瓦釜发出了一阵金石相击之声，清丽无比，沁人心脾。秀米觉得自己的身体像一片羽毛，被风轻轻托起，越过山峦、溪水和江河，飘向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随后，又用指甲弹了弹它的上沿，那瓦釜竟然发出当当的金石之声，有若峻谷古寺的钟磬之音，一圈一圈，像水面的涟漪，慢慢地漾开去，经久不息；又如山风入林，花树摇曳，青竹喧鸣，流水不息。她仿佛看见寺院旷寂，浮云相逐，一时间，竟然百虑偕忘，不知今夕何年。

她用手指轻轻地叩击着釜壁，那声音让她觉得伤心。那声音令她仿佛置身于一处寂寞的禅寺之中。禅寺人迹罕至，寺外流水潺潺，陌上纤纤柳丝，山坳中的桃树都开了花，像映入落日的雪窗。游蜂野蝶，嘤嘤嗡嗡，花开似欲语，花落有所思。有什么东西正在一寸一寸地消逝，像水退沙岸，又像是香尽成灰。再想想人世喧嚣嘈杂，竟全然无趣。

——格非《人面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