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岛四月

-Day1-

从✈️上看到绵延的秦岭,天空和山脉铺在一张画纸上,深深浅浅的蓝色晕染开,隐约的山脉轮廓还是如白月光一样照在心上,天空下的村落和农田整整齐齐的,我在几千米的高空发呆,想知道这些与我家乡完全不同的风景指向地图上的哪里,想象着这其中人们的生活。

来青岛是因为海吗,还是因为林杨周周、耿耿余淮的故事已经化作真实,成为我青春的一部分?喜欢的摄影师和姑娘冬天刚刚来过,是她们将这座城市与杨牧诗集、胶片摄影捆绑在一起的吗?许多错乱的情感和先入为主的喜欢指引我来到这里,但愿旅途愉快。

高空中开始疯狂想念,半睡半醒间记忆不断回溯到昨天的电影世界。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和我分享十一点十分散场的电影,十一点半夜市的小摊,凌晨一点半的电影世界,以及两三点依然断续着的话题和晚安。

航程不允许我有足够的时间理清思路,只有一句忠告送给自己:落地以后请尽情悲伤和快乐。

到岛第一天,就被海水和日落俘获了。

青岛似乎是没有正午的,风存在于这个城市的各个街道。午后的阳光配上清冽的海风,是干净温柔的青春味道。

穿了盛夏的连衣裙,一路上却捂紧大衣,心灵受阳光沐浴,身体被寒风摧残,北方的干净直率加上南方的温婉细腻,大概就是这座岛独有的魅力吧。

去小麦岛的路上司机阿姨热心地跟我们分享景点,帮我们排雷。这座城的司机师傅、酒店前台、饭馆老板都安静又温柔,让人一下子倾心依赖。

在小麦岛鹅黄的草地上坐着看了一场日落。天色渐晚,潜藏在夜里的烦恼侵袭上来,两人陷入沉默,只是看着大海。思想渐渐迟钝,感官却灵巧地像只狐狸,狡猾地捕捉着每一寸暧昧的空气。草地上男友将女友轻轻圈入怀中,下巴抵着额头呢喃,落日下男孩子举起相机一次次为心爱的女孩拍下侧脸,夕阳就在他们头顶沉没。

海面上船儿轻轻晃荡,摇碎满面夕阳。心变得很静很静,两个人举起手机失语。拍婚纱的准新娘新郎还在打闹,我的视野里满是并肩的爱侣。

好想恋爱。

录了一小段日落发给我的男孩,好奇怪,我的心总在极度美妙的时刻升腾起一种忐忑混杂着期待的恋爱感。

夜来风愈大,离岛的时候乐队男孩子在唱“当我快忍不住的时候,当话语开始多余的时候,当我悄悄看你的时候,只是天刚好黑了。”

在青岛,爱与被爱都是本能叭。

晚安,亲爱的小岛明天见。


-Day2-

天气预报说今天阴转小雨,开窗看见太阳,兴奋地叫起同伴,赚来的晴天要倍加珍惜啊。手忙脚乱地化好妆散步到教堂,卖杂货的阿姨们挥舞着泡泡机,视野里竟有十一对新人在拍婚纱。

“青岛人是不是很爱结婚啊?”昨天同伴问司机师傅,“哈哈,都是外地人来拍的啦。”

王尔德在《道林格雷的画像》里说:“浪漫的事处处都有,但威尼斯会为浪漫之事留下背景。而对于真正的浪漫,背景几乎就是一切。”深以为然。发酵浪漫,本就是独特的体质。

沿着街道走到尽头,就是海边。青灰色的砖石被淡黄色的栏杆环抱,紫色的花藤垂在墙面上,浅蓝浅粉的屋顶上是月白的天空。两个人被马卡龙色系的街景吸引去拍照,一次次偏离既定轨道,后来干脆关掉导航,走到哪里便是哪里了。

青岛的街道大多有坡度,太阳好的日子像是日剧里的场景。转过一个十字路口,向下走进去,俨然是宫崎骏漫画里的世界,跑去和餐馆墙壁上的龙猫和哆啦A梦合照,好想留在青岛,目睹一整个晚来但完整的春天。

午饭去了日料馆,点了乌冬面,炸猪排,两人喝光了一小瓶梅子酒。店主大叔看着我们豪迈的吃相叮嘱道:“别急别急,哎,吃口热乎饭,生活就会放晴的”。噫,莫非琴子父亲的日料店就是这种氛围吗?糟糕,刚刚开吃的时候忘记双手合十说句“我要开动啦”。

吃饱喝足以后,媛媛说脑袋晕乎乎的,我嘲笑她不胜酒力,没多久我的脑壳也隐隐作痛了,只好说是因为高马尾扎太紧了,影响我脑部神经。微醺之后的街道更好走了,两个小白醉汉放飞自我,一路飘到海边,吹着凉风清醒清醒。

旅行中总是忘了时间的,贪看海了,下午三四点才打车去八大关,一路走过耿耿余淮放学回家的街道和林杨骑单车的地方。

小鱼山上的八月小馆门口挂着“最好的我们”小风铃。从咖啡馆出来偶遇了微博关注很久的摄影师,前几天还在私信她拍照呢。擦肩而过也就走了,邂逅的妙处在于免去客套的寒暄。

今天是爱丽丝掉进仙境了,原来现实生活也有很多奇遇。

-Day3-

下了雨,海边风大,钻进沙滩上的书店。高中时有位美丽的美术老师说自己每到一个城市,都会带一本书来收藏。我决定效仿美人。挑了李娟的《羊道•前山夏牧场》,和青岛一样,我对这本书也是久闻其名了,我喜欢它们安静的气质。

今天的计划是住进山里,一大早拎着行李箱奔波在地铁和公交上。漫长的车程上,望着窗外的景色。奇怪哦,这座城市从来没有取悦过我,她只是在做自己的事情,好像不被喜欢也没有关系。乍看是温柔清新的邻家女孩,但自有一番不可亵玩的从容优雅。

在我看来这座城市是美而自知的,这里的道路大多以省份和市县的名字命名,就连政府机关、医院、银行这些公共场所也没有把名字生硬地插在建筑头顶上,而是巧妙地与建筑融为一体,强调和留白都恰到好处。它是怜惜自己的美的,但这种美是向内生长的,不会给人以压迫感。我喜欢这样天生丽质又大隐于市的气质。

公车上人多了起来,一个老奶奶拉着买菜小车朝我靠近,刚起身说了句“奶奶您坐”,便被摁回座位上,奶奶的手掌很轻柔,口罩上方露出的眉眼似乎是描过的,她笑着说“不用不用”,转头就跟车上其他爷爷奶奶聊得热络。

等我老了,也要变成这样美丽的老女孩。

下午冒着大雨进了山,索道停运,山路封闭,只好跟着大叔往渔村去。一路上被大叔安排明明白白,“站那儿拍照好看,我给你们来一张”“这种贝壳好看,来,一人一个”。送我们回去的路上大雨滂沱,大叔感叹着“我滴个亲娘诶,这个天气也只有你们出来玩了”,莫名地,又惨又骄傲。

下山以后还不甘心,冒雨走沙滩。衣服都被打湿了还是一副“万水千山只等闲”的气势。直到大风把伞骨都快吹飞了,俩人才嚎叫着往岸上跑。真是年少轻狂啊,青岛海风教我做人。今夜无他,唯晒衣服耳。


旅程快到终点了,我的胃也叫嚣着想念西安了。离岛了,手机里还存着第二海水浴场的涛声,失眠的夜晚,小岛会一次次潜入梦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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