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论语》(乡党)

                《乡党》

【原文】

        孔子于乡党,恂恂如也,似不能言者;其在宗庙朝廷,便便言,唯谨尔。

【译文】

        孔子在家乡时,非常温和恭顺,好像不太会说话的样子。但在宗庙里和朝廷上善于言辞,只是说得比较谨慎。


【原文】

        朝,与下大夫言,侃侃如也;与上大夫言,訚訚如也。君在,踧踖如也,与与如也。

【译文】

        孔子上朝的时候,跟下大夫谈话,显得温和而快乐;跟上大夫谈话时,显得正直而恭敬。君主临朝时,显得恭敬谨慎而威仪适当的样子。


【原文】

        君召使摈,色勃如也,足躩如也。揖所与立,左右手,衣前后襜如也。趋进,翼如也。宾退,必复命曰:“宾不顾矣。”

【译文】

        鲁君召孔子去接待使臣宾客,他的面色立即庄重起来,步伐也轻快起来。他向同他站在一起的人作揖,向左向右两边的人拱手,衣服随之前后摆动,却整齐不乱。快步向前时,好像鸟儿舒展开了翅膀。宾客走后,他必定向君王汇报说:“客人已经不回头了。”


【原文】

        入公门,鞠躬如也,如不容。立不中门,行不履阈。过位,色勃如也,足躩如也,其言似不足者。摄齐升堂,鞠躬如也,屏气似不息者。出,降一等,逞颜色,怡怡如也;没阶,趋进,翼如也;复其位,踧踖如也。

【译文】

        孔子走进朝堂的大门,恭敬而谨慎,好像没有容身之地。他不站在门的中间,进门时不踩门坎。经过国君的座位时,脸色变得庄重严肃,脚步也快起来,说话的声音低得像气力不足似的。他提起衣服的下摆走上堂去,恭敬而谨慎,憋住气好像不会呼吸一般。退出来,走下一级台阶,面色舒展,一副怡然自得的心神态。走完了台阶,快步向前走,姿态好像鸟儿展翅一样。回到自己的位置,又是恭敬而谨慎的样子。


【原文】

        执圭,鞠躬如也,如不胜。上如揖,下如授。勃如战色,足蹜蹜如有循。享礼,有容色。私觌,愉愉如也。

【译文】

        孔子出使其他的诸侯国行聘问礼时拿着圭,恭敬而谨慎,好像拿不动一般。向上举起圭时好像在作揖,向下放圭时好像在交给别人。神色庄重,战战兢兢;脚步紧凑,好像在沿着一条线往前行走。献礼时和颜悦色。和外国君臣会见时,则显得轻松愉快。”


【原文】

        君子不以绀緅饰,红紫不以为亵服。当暑,袗絺绤,必表而出之。缁衣羔裘,素衣麑裘,黄衣狐裘。亵裘长,短右袂。必有寝衣,长一身有半。狐貉之厚以居。去丧,无所不佩。非帷裳,必杀之。羔裘玄冠不以吊。吉月,必朝服而朝。

【译文】

        君子不用深青透红或黑中透红的布做镶边,红色和紫色的布不用来制做日常家居便服。夏天,穿细葛布或粗葛布做的单衣,一定是套在内衣外面。黑色的羔羊皮袍配黑色的罩衣,白色的鹿皮袍配白色的罩衣,黄色的狐皮袍配黄色的罩衣。日常在家穿的皮袍要做得长一些,右边的袖子可以短一些。睡觉一定要有被子,长度是人身长的一倍半。用厚厚的狐貉皮做坐垫。服丧期满之后,可以佩戴任何饰物。如果不是制作礼服,一定要裁去一些布。不穿黑色的羊羔皮袍和戴着黑色的礼帽去吊丧。每月初一,一定要穿着礼服去朝拜君主。


【原文】

        齐,必有明衣,布。齐必变食,居必迁坐。

【译文】

        斋戒沐浴时,一定有浴衣,用麻布做的。斋戒时,一定改变平时的饮食;居住一定要改换卧室。


【原文】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食饐而餲,鱼馁而肉败,不食;色恶,不食;臭恶,不食;失饪,不食;不时,不食;割不正,不食;不得其酱,不食。肉虽多,不使胜食气。唯酒无量,不及乱。沽酒市脯,不食。不撤姜食,不多食。

【译文】

        粮食不嫌舂得精,鱼和肉不嫌切得细。陈旧腐败的粮食,腐烂的鱼和肉都不吃。食物颜色变得难看不吃。气味难闻不吃。烹调不当不吃。不到饭点不吃。肉切得不当不吃。酱调配不当不吃。席上的肉虽多,但吃的量不超过主食的量。只有酒不限量,但不能喝到神志昏乱的地步。从市上买来的酒和肉干不吃。姜不去掉,但也不多吃。


【原文】

        祭于公,不宿肉。祭肉不出三日,出三日不食之矣。

【译文】

        参加国家祭祀典礼时分到的祭肉当天就食,不过夜。祭肉的留存的肉不超过三天。超过三天就不吃了。


【原文】

        食不语,寝不言。

【译文】

        吃饭的时候不谈话,睡觉的时候不言语。


【原文】

        虽疏食菜羹,瓜祭,必齐如也。

【译文】

        虽然是粗茶淡饭,吃饭前也要先把它们取出一些来祭祀一番,而且就像斋戒时那般严肃恭敬。


【原文】

        席不正,不坐。

【译文】

        坐席摆放得不端正,不就坐。


【原文】

        乡人饮酒,杖者出,斯出矣。

【译文】

        同本乡人共同饮酒,一定等老年人都出去了,自己才出去。


【原文】

        乡人傩,朝服而立于阼阶。

【译文】

        乡里人举行迎神驱鬼的仪式时,孔子穿着朝服站在东边的台阶上。


【原文】

        问人于他邦,再拜而送之。

【译文】

        托人向住在其他诸侯国的朋友问候时,便向受托者拜两次送行。


【原文】

        康子馈药,拜而受之。曰:“丘未达,不敢尝。”

【译文】

        季康子馈赠药给孔子,孔子拜谢后接受了,却说道:“我对药性不了解,不敢尝试服用。”


【原文】

        厩焚,子退朝,曰:“伤人乎?”不问马。

【译文】

        孔子家的马厩失火了。孔子退朝回来,说:“伤到人了吗?”没问马怎么样了。


【原文】

        君赐食,必正席先尝之;君赐腥,必熟而荐之;君赐生,必畜之。侍食于君,君祭,先饭。

【译文】

        国君赐给食物,孔子一定会摆正席位先尝一尝。国君赐给生肉,他一定会煮熟了,先给祖先供上。国君赐给活物,他一定会养起来。陪侍国君吃饭,当国君进行饭前祭祀的时候,他先取国君面前的饭菜为他尝食。


【原文】

        疾,君视之,东首,加朝服,拖绅。

【译文】

        孔子病了,君主来探望,他便头朝东而卧,把上朝的礼服盖在身上,拖着大带子。


【原文】

        君命召,不俟驾行矣。

【译文】

        君主下令召见孔子,他不等车马驾好就先步行而去了。


【原文】

        入太庙,每事问。

【译文】

        孔子进人太庙中,每件事都要问。


【原文】

        朋友死,无所归,曰:“于我殡。”

【译文】

        孔子的朋友死了,没有人为其收殓,孔子说:“由我来办理丧事吧。”


【原文】

        朋友之馈,虽车马,非祭肉,不拜。

【译文】

        对于朋友的馈赠,即使是车和马,只要不是祭祀用的肉,孔子在接受时,也不会行拜谢礼。


【原文】

        寝不尸,居不客。

【译文】

        孔子睡觉时不像死尸一样直躺着,平时在家里并不像接待客人那般讲究仪容。


【原文】

        见齐衰者,虽狎,必变。见冕者与瞽者,虽亵,必以貌。凶服者式之,式负版者。有盛馔,必变色而作。迅雷风烈,必变。

【译文】

        孔子看见穿丧服的人,即使关系亲密,也一定会改变神色变得庄重。看见戴着礼帽和失明的人,即使熟悉,也一定表现得有礼貌。乘车时遇见穿丧服的人,便低头俯伏在车前的横木上表示同情。遇见背负着国家图籍的人,也这样去做,以示敬意。做客时有丰盛的宴席,一定改变神色变得庄重,站起身来致谢。遇到雷电和大风之时,一定会改变神色。


【原文】

        升车,必正立,执绥。车中不内顾,不疾言,不亲指。

【译文】

        孔子上车时,一定先端正站好,然后拉住扶手的带子登车。在车内不回头看,不快速说话,不用手指指点点。


【原文】

        色斯举矣,翔而后集。曰:“山梁雌雉,时哉时哉!”子路共之,三嗅而作。

【译文】

        孔子行走在山谷中,看见几只野鸡,他神色一动,野鸡飞着盘旋了一阵后又落在了一处。孔子说:“这些山梁上的母野鸡,得其时啊!得其时啊!”子路向它们拱拱手,野鸡振了几下翅膀便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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