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小说（八）

八

“喂，你还记得老江说过的话吗？”正在开车的徐小福头也不回，对石小显问道。

“关于什么的话？”

“关于那个纪念碑的。”

“噢，当然啦。”

“你说他们会不会也给我们造那样一个碑啊。”

石小显笑道：“我才不要，弄得好像我们已经死了一样。”

徐小福叹了一口气，再没说什么。

他们在车上找到一份地图，按照地图上标注的，如果按照这条公路一直开下去，一定能够到达大海的。有了这份地图的保障，徐小福和石小显都松了一口气。

关于石小显是如何突然再这辆车上出现的，据他自己说，他也不知道。他的记忆只持续到和警察叔叔分别的那个加油站，后面紧接着的，就已经坐在这辆车中了。徐小福无法探究下去，因为石小显也显得云里雾里。

这天的天色很好，几乎没有什么风沙，天上一朵成团的云都没有，日光直挺挺地涌向地面，在蒸腾的空气中，前路的能见度很高。石小显极目望去，居然看见一座石头的城堡。与其说是城堡，不如说就是几块大岩石的垒叠和组合，被风侵蚀出了门窗与穹顶的样式，看起来有那么几分像是一座城堡。

“我们先去里面遮遮阴吧，这天气，太热了。”石小显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对徐小福说。

徐小福也正有此意，几块岩石连接着，居然围出一块遮蔽日光的空地，徐小福直接把车开了进去，在阴影里停靠好。

这是西部一种常见的地貌，当地人有叫它“石头城”的，也有叫“魔鬼城”的，总之，来自大自然的无穷的开凿力量不仅创造出了如此奇妙的环境，更开凿出劳动人民无穷的想象。

他们两个下了车，想找块太阳照不到的地方睡睡午觉。尤其是徐小福，长时间的驾驶，加上刚才那杯酒的劲头，让他已经很疲乏了。

“就这里吧。”石小显用脚划拉开周围尖锐的石子，直接躺下了，徐小福躺在了他的身边，他的眼皮一合上，就很难睁开了。

“徐小福！徐小福！醒醒！”

听见石小显的叫喊声，徐小福一下子睁开了双眼，世界从朦胧一点一点变得清晰，眼前是石小显惊恐的脸：

“祥子哥的车不见了！”

徐小福坐起身来，四周看去，果然，视野里已经失去了那辆红色小车的任何踪迹，他明明记得这辆小车就停在他们两个人不远处。他赶紧摸了摸口袋，钥匙还在——那这辆车是如何消失的呢？

这时候太阳已经没有那么毒辣了，天气凉爽了不少，徐小福从围起来的岩石中跑出去，平地一望无际，一条公路笔直向前射去，一切都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他对身后追来的石小显说道：“我是不是没睡醒啊？”

石小显说：“不会吧？你打我一拳试试？”

徐小福没有客气，抡起拳头招呼在石小显的脸上，石小显一下子向后仰去，躺倒在地，当他爬起来的时候，他摸着自己被击中的脸颊，疑惑地说道：“奇怪，不痛啊……”

徐小福说：“那你大概在做梦。快打我一下试试，看看我是不是也在做梦。”

石小显的腿向上用力一抬，直直击向徐小福的两腿之间，却踢了个虚无，什么也感觉不到。石小显惊奇地说：“对不起徐小福！和你做了二十多年兄弟，我居然没发现你是个女的！”

徐小福没好气地骂道：“我操你才是女的呢！老子纯爷们儿！”

但徐小福自己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儿，石小显用力的踢击，不仅不痛，甚至让他连被击中的感觉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