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端午节

几天之前就开始有人在街上叫卖，“香米粽子——，又香又甜的香米粽子——”，有魔力的叫卖声引得爱吃粽子的我直流口水。五一假期之后，大家扳着手指头等待的端午节终于来了，想必很多人已经做好了完美的假期攻略。

记不起从什么时候开始，端午节对我来说，最大的诱惑在于放假。然而，说起端午节，小时候的端午记忆却是满满当当的，那个时候没有端午假期（端午假2008年开始实行），不过端午节却过得相当充实，不管大人小孩在那两天都异常忙碌。对我来说，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下面几件事。

01香囊和五彩线

小时候过端午节要提前很多天就开始准备，最先准备的，是需要费些工夫的香囊。在我们家，香囊是我一个人的专属福利。一般来说，要提前两天开始准备，这是我和奶奶两个人的工作。

开工之前奶奶会问我想要什么样式的，其实我对样式没有什么了解，不过是以前做过什么样式的我觉得好看，或者小伙伴戴了什么样式的，跟大家的都不一样，我就会想要一个一模一样的，所以翻来覆去也不过是圆的、方的、三角的、小动物还有娃娃形的。动物和娃娃做起来都比较复杂，即使我提出来了，奶奶也很少做。对此，即便奶奶有多么合理的理由，我仍然颇为不满。不过不管是什么样的，香囊做好之后拿在手里的那一刻，我都开心得手舞足蹈，戴在身上连睡觉时都舍不得取下。

确定了样式之后，奶奶就端出一个红褐色的圆竹筐，让我从一堆碎布头里面选出自己喜欢的颜色。那是一个百宝箱。除了五颜六色的碎布，里面有磨得亮铮铮的顶针，像是宽了好多倍的戒指，我曾试图把它套到自己手上，不过它实在太大，连大拇指都留不住它。还有可以剪出各种形状的神剪刀，可以缝出各种东西的粗细不一的针线。选好了颜色，我的工作就基本完成了。剩下的时间里，只要奶奶一有空，我就不厌其烦地提醒她：“奶奶，奶奶，我们去做香囊吧。”直到香囊做好。

香囊刚做好我就会迫不及待地戴上，一连四五天舍不得取下，有人到家里来串门，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我都会指着香袋神采飞扬地说：“看，好看吗，我奶奶做的！”然后，拿着香袋强行凑到他鼻子上，“你闻闻，很香！”。这个时候，如果是大人，就会哈哈大笑，嘴里说着“好看，好看，你奶奶手真巧”。然后低下头看着我笑说，“你就这么开心啊？”。我也跟着嘿嘿地笑。奶奶也会发出爽朗的笑声，满脸的皱纹更深了，不过一点都不丑。如果来的是小孩子，就不一样了，来者会扬起笑脸，用同样神气的语调说：“我也有！”然后了两个孩子就你看看我的，我看看你的，闹作了一团，争论着谁的好看，谁的更香。

姥姥有时候也会给我做香袋，而且做得更好看，更精巧。往往是妈妈回来带给我，包了一层一层又一层的塑料袋，我会小心翼翼地一层层慢慢揭开，带着满满的期待。

五彩线是家里人人都有份的，制作起来也简单很多。讲究的人家会把五种不同颜色的线编成手链，我们家一般是把线捻成一股，然后绑到手腕和脚腕上。香袋做好后，花不多会儿工夫就能做好。

02雄黄酒和艾草

雄黄酒是奶奶提前泡好的，不知道泡了多长时间。每年端午节的前一天晚上，睡觉之前，奶奶就会拿出一个白色的小胶瓶，先拿在手里上下摇一摇，把瓶子放在桌上轻轻地拍打包得严严实实的瓶盖，然后再小心翼翼地打开。我在一旁安静地看着，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特殊的酒味，混合着淡淡的艾草香。之后就是抹雄黄酒了，用蘸了雄黄酒的棉花团在耳朵眼儿里顺时针转三圈，逆时针转三圈。然后是肚脐，要轻轻地抹，肚脐周围也要抹上淡黄色的雄黄酒。从端午的前一天开始，到结束后一天，要连着三个晚上涂。据说，这样可以防毒物，夏天在外边纳凉的时候，各种小虫子就不会来找我了。按照奶奶的意思，这个酒还要喝一口的，不过爸妈说，这酒有毒性，不能乱喝，所以，至今我也不知道雄黄酒的味道。

艾草和雄黄酒一样，也是要用三天的。端午前一天全家会早早地吃过晚饭，然后到院子里去。奶奶和妈妈会拿一个大铁盆，将提前准备好的干艾草放进去，用火柴点着之后，就关上门出来，用艾草烟熏屋子，驱五毒。熏过之后要打开门窗通风散气，然后才能进去。这个时候，天往往还没有完全黑，如果是晴天，能看到天是深蓝色的，夕阳还有昏黄的余晖。

03端午美食

说到端午节，除了香囊，对小孩子来说最期待的就是各种吃食了。茶叶蛋、煮大蒜和蜜枣粽子是我们家的“端午三宝”，茶叶蛋是端午前一天晚上煮好的，要泡一个晚上，这样才入味。煮大蒜是最好做的，用的是当年刚下来的新蒜，把外面一层带泥巴的皮剥掉，洗干净就可以下锅煮了。我最喜欢吃的是粽子，一年到头也就只有端午节的时候才能吃，所以粽子对我来说是异常珍贵的美食。

端午前一天下午，妈妈和奶奶会把陈年的粽叶拿出来，放在清水里泡软，然后洗干净放着自然晾干，等着第二天用。江米也是头天晚上就用水泡上的。第二天起床后，把江米直接倒进可以漏水的筐里，沥干水，吃过早饭就可以开始包粽子了。这是我非常期待的时刻，所以那天的早饭会吃得非常快。

将粽叶折成一个圆锥形，然后放入一半沥干的江米，半勺白糖，一颗蜜枣，再加入另一半江米，用两根手指轻轻地按几下，再折成一个三角形，用细线绑上。线不能绑得太紧，也不能太松。太松了会在煮的过程中散开，太紧了煮熟的粽子会冲破粽叶，不仅影响口感而且粽叶也不能再用了。对此我一直不得要领。粽子包好之后就可以放到锅里煮了。冷水下锅用大火烧开，再用小火煮差不多两个小时。出锅的粽子散发着江米、蜜枣和粽叶混合而成的香气，还没剥开就已经勾出了我的馋虫。将缠绕着的绳子一圈圈去掉，剥开粽叶，咬一口，香甜的味道从舌尖开始蔓延，伴随着软糯又有较劲的口感，迅速激活身体的细胞，快感随之而来。那是记忆里难以忘怀的味道。

记忆中的端午节，现在回忆起来，依旧有满满幸福感。

现在家里还保留着吃粽子，煮茶叶蛋和大蒜的习惯。不过，粽子都是买的。而且从大学时期开始，我就很少在家里过端午了，工作后更是没有机会。

                                            写于农历五月初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