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随笔｜有秋风没秋菜

“今天买秋白菜了，明天腌点酸菜……”，电话那头父亲的话音还未落，我的心绪一下子就被勾回了那熟悉的场景。

秋菜是北方秋天的一道风景，也是根植在多少北方人心中无法抹去的记忆，不管走到天南海北，一提起秋菜，一定都会引出共鸣，免不得发出感慨，动不动还会三两相邀，杯觥交错，以酒滋助这场庄严的仪式。

来南方工作已有半年了，南北气候的差异、风土人情的变化，紧张忙碌的生活节奏，我曾怀疑自己早已被同化随俗了，但每每此时才愈发感到，有些东西，一旦带着岁月的沉淀，就已经深深地烙印在骨子里，历久弥新。

农历九月一过，北方就进入了秋菜季，不管是城里乡村，人们像约定好了似的，都开始储秋菜，一场场展演拉开了序幕。

每逢此时，城镇周边的菜农、小贩就蜂涌般进入城市的各个角落，在秋菜销售季，政府也在次要道路、背街小巷、居民小区、早市场等处特别开设若干设摊点，方便菜贩们定时定点贩卖秋菜，一眼望去，红红绿绿、青青紫紫，大白菜、萝卜、大葱、土豆、芥菜…一堆堆儿、一车车儿，个个粉墨登场，令人眼花瞭乱。

从四面八方赶来的人们三五成群，无论是专门来拣菜的，还是路过的，都习惯地凑过来，这瞧瞧，那看看，围在这里，聚在那块儿，吆喝声、讨价声，裹杂着路边的车鸣，喧喧嚷嚷。但凡有秋菜的地方，总不会缺少生意。

选秋菜是有大学问的，别看都是同样气候条件下的蔬菜，但不同的土质、不一样的种植手法，长出的秋菜都会大相径庭。

好菜要看种菜人。记忆中舅舅的菜种得最好，他种的大白菜颗颗饱满，帮儿薄叶嫩，大方瓜像繁星般爬满屋后棚顶，得登梯子才能摘得下，后来才知道秘诀就是“人勤菜不懒”，从选地、松土、施肥、除草、洒药、浇水，哪个环节都付出了其他人多倍的精心。父亲种菜也有一套，听他讲，为了防止白菜虫害，每天中午，会戴着草帽在菜园里用筷子一颗一颗夹菜虫，为了能让我们吃到一份放心的秋菜，连农药都省了，真正的有机无公害，好秋菜都是勤劳、智慧与爱心的结晶。

乍去秋菜集上拣菜的年轻人，一定要学会找攻略，网上的介绍有很多，但最直接的就是听老人言。比如，选大葱要买葱须长一些的，这种葱吸收养分多，结实；选白菜要选实心的，将来腌制时不会烂心，带核桃纹的最难求，腌制起来心不空，是酸菜的首选佳品；挑土豆，尽量选挑个儿大、均匀麻面的，这种土豆口感“面”，表皮发青的土豆一定不要，吃着会“辣”。

每到此时，妻和我是这道风景中的常客。我们对选秋菜略有心得，算不上什么独家秘籍，每次我们都要找摊点边年龄稍长的阿姨取取经，这远胜书本上的知识检索，而最稳赚不亏的办法就是跟着她们身后一起团购，每次也准会有意外的收获。

秋菜拿回家，也很有讲究，比如大葱要在日头下晾晒一周左右，然后要去黄叶，剪葱须，根朝下放在阴暗处，或是悬挂阴凉处。切记，大葱不要沾水受潮，否则容易腐烂。土豆喜阴凉，把土豆放进纸壳箱里，箱内再放两个苹果，土豆就不容易长芽。处处都学问，蕴藏着千百年来民众的智慧。

应景的好朋友

如今时代变了，物资丰富了，人们都喜欢随吃随买，在家放不好还会烂掉。但储秋菜早已不是生活的刚需，更多是一种记忆和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