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有座山

老一辈口口相传,说我们村里的这座山,远远望去像一只卧爬着的羊,前面两条腿弯曲着跪帖在地上,头侧转着,俯瞰着山脚下,那种架势像在为你讲述着什么;从头到身子,山势像下了一个缓缓的台阶,而后平缓的绵延,直至稍微突出的尾巴处。村里的房屋倚山而建,故命名为羊石山村。从我开始记事起,这座山开始开山采石了,所以我的印象里,羊石山没有羊的影子。小的时候,在坡地里,或在返回村庄的小路上,远远看着这座山的轮廓,不止一次的问奶奶“哪里是羊头?哪里是羊尾巴?哪里是羊身子?”,就像询问自己到底是从哪里来的那样认真,而又泛着疑惑。

那时,山脚下,有几棵粗大的槐树,槐树旁边有一处破烂不堪,杂草丛生的石头房。每到春末夏初,老槐树上缀满了一串串,一簇簇的槐花,早就惦念着美味的一群小馋猫,拣起一根长长的树杆,绑上一把镰刀,扛着,兴冲冲的来到树下,一人或两人举着高高的杆子,寻找着容易割断槐花又多的树枝,镰刀立在树枝上,使劲一拉,只听咔嚓一声响,我们一双双眼睛就像一只只蝴蝶跟随着槐花从高空中飘落下来。而后扯下一串,撸一把,塞到嘴里,伴着花香的甜蜜,流向我们每一个小馋嘴的心里。这种感觉,是一种独有的印记,也像一份档案保存在味觉中,使我每每看到满树的槐花,不禁内心泛出香甜。那栋残缺破烂的石头房一直静静的矗立在我童年的时光里,儿时,只想着满树的槐花,眼角偶尔掠过它,不曾注意到它,现在回想起来,那栋房子好像是自己心里的谜了,幽幽的。

半山腰上,有棵桑椹树,就一棵,孤零零的。一群孩子,经常在树下转悠,玩耍。每年,桑椹树的果子,没等熟透,就不见了。孩子们中,有人说,这棵树是谁谁谁的,又有的孩子说,是本来就有的。既然有人说,它有主人,不免让胆小怕事的我,每次偷摘时,都左顾右盼,东张西望的。没有熟透的桑椹是酸楚的,有的还没有味道,颜色是绿色的,令儿时的我,对它兴趣不大。直到后来,见到水果店里紫的发黑的桑椹,我才恍然领略到它成熟的样子,虽然不酸,虽然有点甜,但我对它还是儿时的印象,不怎么爱吃。桑椹树,可能真有主人吧,只是我们不曾见过,就像我儿时见到桑椹树的模样,我见时它本就已长大,我只是村里的后来者,桑椹树比我先到,所以,我和它的主人可能彼此擦肩而过,但我确实吃过他留下的果子,谢谢您。

绕过桑椹树,望后山走,又是一处儿时的乐园。后山坡上,有一块特别大的石头,横躺在坡上,像现在孩子们玩的大滑梯,但比现在的滑梯还要滑,石头被磨的程亮发光,像海里的鹅卵石那样,从我记事起,那块石头就是那样的滑,究竟从何时开始,石头被羊石山村里的孩子当做滑梯玩耍,不得而知了,但看着它磨的发光的表面,也许,一代,一代,又一代…。我长大了,也确实感觉到一代到下一代,时间是那样的急促,确有白驹过际的恍惚感,儿时的时光却总感觉是漫长的。忽然间,想起小学时的一位数学老师,他五十多岁,是周边村有名的老师,下课时,他经常搬着个板凳,坐在教室门口,笑呵呵的说着“你爸爸是不是…,我一看你长相,就知道”“ ,”你爸爸小时候,我教过他…”,当然,我也不例外被他问到,他也是我爸爸的老师。越长大,越感觉出代与代之间,间隔不过是一个“恍惚之间”。大滑石上,玩了一代,大了一代,又来一代,就这样在一代代孩子们的屁股底下磨出了光芒,见证着时间的荒芜。时间对于我们来说是纵向的,是长长的形状,而对于大滑石来说,可能是静默的,唯有磨痕见证着过往。

羊石山,羊石山村,我的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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