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性小记

辛夷昨晚哭成了丑东西,直到现在还是鱼泡眼,到3点多钟觉得有点脱水就去饮水机接了杯水,然后就一直失眠到六点多宿管阿姨控制的灯亮了,起床关了灯好不容易迷瞪着,睡了一个多小时就被闹钟吵醒,索性写点东西吧。我应该可以感觉到,昨天自从看到反邪教宣传单上的正确看待生老病死,加之祖父和外祖的忌日来临,我就有点情绪不稳,强制着不要让自己泄露太多情绪,躲在被窝里就实在控制不住了。前文说过,我由祖父祖母陪伴度过童年,还记得小小的时候,跟在祖父身后学他背着手、外八字走路的样子,却也忘了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仿佛一夕间他还和祖母讨论我一年间个头拔高了十来公分的事情,下一秒却突然倒下,2012年冬,父亲失去了他引以为依靠的老父亲,而我则再也看不到疼爱我的憨老头,那是我第一次直面亲人的去世,说实话,病痛的折磨让他的脸变得蜡黄,甚至骨头根根可见,我却不忍让他随那方方正正的小盒子一起离开。外祖父是个自学成才的民间艺术家,通过自己看书,掌握了一手木匠、铁匠、油漆匠的手工技能,在分家后和外祖母一起教养三个子女长大,我懂事以来的第一条小裙子,尽管当时塌鼻子、眯缝眼,穿上后真的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小姑娘;还有一个劲要求他给我摘树上的大梨子,啃一口就丢掉,就这样一个愿意纵容,一个无理取闹,终于在晚上导致我闹肚子了;我最后一次见外祖是在我高二的时候,大表哥新婚,有了第一个孩子,他也享受到了老一辈子最高的荣誉——四世同堂,悄然离开,留给亲人无尽的伤悲,我甚至在回到宿舍洗手台的时候哭到呕血。他们都说,我是祖母在病床上唯一支撑下去的力量,因为她老人家希望亲眼看到我上大学,我以为那就是最大的孝顺,而且我也做到了,却在2015年远在广州求学的第二个中秋节收到了祖母离开的消息,路途遥远,甚至来不及奔丧,我最终在父亲的劝说下放弃了回家的年头,没能见最最疼爱我的祖母最后一面,是我最大的遗憾,在图书馆里单曲循环胡歌的《好好过》,却越听越伤心,“时间会愈合了所有的寂寞,再见面也许在不经意多年以后,能笑着说彼此过着的生活”,而有的人却连再见一面的可能都没有。我甚至有点读懂《长恨歌》里明皇遍寻方士并且听信他们“听闻海外有仙山,中有一人曰太真”的谎言,因为愿意相信,却不知超脱生死只是虚妄,只有珍惜当下才是首要。我感谢我目前所拥有的,亲人是我最大的依靠。我老爹,70后一枚,高中学历,“伤仲永”的典型代表,少而聪慧,却在高中时变成了老师前台讲课,他从后门溜出去到别人果园里“谁家庄稼黄了害谁家”的混子,年轻时脾气暴躁,却把所有的温柔给了我,不舍得责骂,气急了也只是说一句“你个哈怂”,我妹估计是混的最差的二胎了吧,贪玩还脾气犟,好几次看到我爸追着打的时候都觉得有点肉疼。让我感到最心酸的莫过于今年六月份那一场突如其来的重病,重症监护室外的焦心等候,钱款交不上时护士长拔下输液瓶时候父亲的重重一跪让我甚至有点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健康一点,为了节省花销,他和妈妈也不愿去租住医院一晚上十块钱的陪床费,整整30天的硬地板,父亲本来就腰椎骨受伤,这次怕是永远落下病根了吧,我不想说起这段医院之行,因为父亲害怕说出去会影响我找工作,他在以自己的方式保护我,而我却知道,不说出来会更难受,我再也找不到一个比我爸更爱我的男人了。母亲是个能人,继承了外祖的心灵手巧,13岁就敢“独闯江湖”,在当地的地毯厂被收徒,天分超然,属于那种“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人,而我属于突变型的人才,简直笨到了极致,小学时候挑选准备节目的同学,我可以清楚的记住每个动作,却因为小脑不发达而身体协调性不好,完全辜负了母亲一腔对于继承她手艺的强烈期望,“虎父犬子”啊。母亲的爱是温润的,于细微处见体贴,初中阶段的叛逆全给了母亲,我很后悔。她和父亲一起守护了我的青少年,在我生病时奔波负累,多少次就怕听到不好的消息,却从生死线上将我救回来,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这一生亏欠父母太多,饮父母之血肉得以成长,当反哺以余生之奉养。愁绪已消,无处构思,就此搁笔。

己亥年十月廿一 辛夷 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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