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父亲,祖籍山东荣成。

奶奶生了挺多孩子,但只有我的父亲和姑姑存活下来,他俩相差十四岁。

据说姑姑一出生,就被抱着在农家的灶膛里穿过,取名“小锅”,为的是好养活。

父亲毕业于大连船舶工业学校,分配在造船厂工作。他是家里的顶梁柱,孝子贤兄,一直给姑姑供到大学毕业。

在事业上,父亲也很出色,为支援渤海造船厂的建设调到葫芦岛,曾任医院的院长和保卫科科长。

不久前,在当地一个公众号的图片中,我还看到他在唐山大地震时抢救伤员的身影。

父亲有过两段婚姻,第一段因为女方不能生育而离婚。

一九六二年,父亲出差去重庆,丢了钱包。捡到的人交给了女交警;女交警通过钱包里的“和平旅店”的住宿症找到父亲。女交警就是我母亲,那时她在解放碑下指挥交通。

厂领导在葫芦岛的张学良别墅给父母举办了婚礼。父亲娶了一个川妹子,还是重庆市公安局的交通警察,这在当时荒凉偏僻的小岛上可是一件盛事。

父母的爱情很浪漫,常为我们津津乐道。婚姻生活却有些糟糕。母亲不受婆婆和小姑的待见,父亲左右为难。随着孩子们的降生,工作的繁重,条件的艰苦,更是激化了各式各样的矛盾。也呈现出父母的感情基础薄弱的现实。

我出生时,父亲已经四十五岁,头发都有些花白了。

父亲叫我“小尾巴”。因为我特别愿意尾随着他。

父亲个子高,又很魁梧,步子迈得又大,我紧拽着他的衣角,屁颠颠地跟着,像只小狗。

喜欢跟在父亲身边,不仅是因为他能给我买饼干;还有就是父亲特别受人尊敬,好多跟他打招呼握手的人都会同时再摸摸我的脑袋,夸我两句,很受用。

春天的周日,父亲喜欢泡一茶缸子的茉莉花茶,戴着草帽和毛巾,到菜园子里翻土犁地。我也戴顶小草帽帮他忙活。父亲这时是放松而愉悦的。我时常觉得父亲更适合做一个农民,可能会耕耘收获更多的幸福。

父亲又称我是“小火炉”,因为在冬天的寒夜,父亲在藤椅上看书阅报时,小小的我就趴在他的腿上,像个恒温的热水袋,供他暖手。他时常对我的这个“功能”啧啧赞叹,喜爱有加。我也更加乐于安住在他的膝上怀间。

其实,父亲陪伴我的时间并不多。他忙于工作,经常回家很晚;加上出差;身体不好去疗养;时间更是所剩无几。可能正是因为少,记忆刻画得最为深刻,生怕忘记。

和对待桀骜不驯的哥哥的态度完全不同,父亲从未打骂过我,甚至责备都很少。有一次他有点生气,就弹我个脑瓜崩;我很不乐意,躲进屋里插了门,想出来时又拔不动插销;父亲在屋外哄着,安慰着,教我镇定下来把门打开。

早晨不想去幼儿园,就趁父亲不注意,在他盛了热水的大茶缸上,熏会脑门,让他摸。他说这孩子是有点热,允许我在家待一天。

上学后,父亲很喜欢参加我的家长会,因为成绩好。他回到家会把老师夸我的话再说一遍。最后总结,他的小女儿会是三个孩子里最有出息的一个。

……

我小学三年级,九月的一个早晨,父亲突发脑溢血,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后去世。

我成了不再被父爱笼罩的小女孩。渐渐明白,父爱的庇护就像黄蓉身上的软猬甲,在闯荡人生的江湖时,可以免受多少的伤害。

不过也还好,父亲对我的肯定和赞誉,也让我积攒了点自身的内力修为,不至于溃败到底,总是能爬起来,继续前行。

父亲爱了我九年,温暖了我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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