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不轻狂

那天看完《左耳》,想起了曾经的青春。

在樱花大道第一次看见季未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这个看起来坏坏的男生怎会有一张如此帅气的容颜。

美女,帮我拍张照吧。他站在那里,对我邪魅地笑着。那天,阳光刚好,我乖乖地放下书包帮他拍照。

要不要一起去食堂。我正好顺道。

我饭卡忘带了。给我买块大排。

他那故作可怜的表情和无赖般的跟随,我在想今天出门是不是忘看黄历了。

谁都知道,我是个敏感多思的人,可对于他却毫无防备。

当然,季未人还是挺重情义的。有时,他会在昏暗的路灯下等我下晚自习,帮我拿包,和我挤在一起坐公交。他表达他友情的方式总是很独特,象一首藏头诗。帮我做一些事,然后不停地说着各种不靠谱的理由,来显示每一次对我的帮助都不是刻意而为之。我一直很奇怪他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选择这样一种含蓄但毫无技术含量的表达方式。

他说,丫头,你不要太依赖我。万一喜欢上了呢。

瞎说什么,咱们不是哥们吗。

其实,我都知道。

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他轻轻地笑。你隐藏不了。我看过那些未写完的文字,也知道那个谁。

那个谁呀?

我诧异,他得意。

就是汐呀。要不要我帮你牵牵线。

我摇摇头。心里却感到落寞与孤单。我不知道汐会不会知道一个女孩喜欢了他这么长时间。也许一直不会知道。

在一个晴朗的下午,季未把我叫到了猫的天空。那是一家开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厅,汐在里面做兼职。季未说,以前总以为你每天来喝咖啡是矫情,现在发现原来是痴情。

咖啡厅里人不多,卡农的音乐悠扬地响着。我一眼就看到了汐,他的眼神沉默笃定。有他在,我会感觉这个世界前所未有的祥和安宁。

那天咖啡厅打烊后我们一起去了公寓前面的小摊上吃烧烤。是季未的提议。喝了少许的啤酒然后又去K歌。凌晨三点我们三个走在回来的路上,突然特别想感谢这个灯火通明的不夜城容忍了我们的年轻和任性。那天我很快乐,我知道这要归功于季未。

年轻时的感情是纯粹而没有任何伪装的。多年后的我回忆起这一刻依旧是快乐的。

回到楼下时,季未轻轻拍了一下我的头,小丫头不要睡不着觉哦。汐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沉默地看着我。

那段时间是南方的梅雨季节。缠缠绵绵的小雨便成了炎炎夏日的主旋律。

季未最喜欢做的事是开着车唱着歌带着我迎着雨从黄昏的街道疾驰而过。汐依旧话语不多。

有时我和汐会坐在公寓前的长椅上谈天说地,听他讲童年的趣事,尽管他是那么地不善言辞。但我很想听诗。

只是汐并不喜欢太过文艺的女子,这一点我深知。可内心还是在渴望着平行线会有交集。

五一长假就要到了,似乎整个校园的年轻人都为这短短几天兴奋不已,躁动不安。我和季未上完晚自习,却意外地看到了在图书馆门口徘徊的汐,我不知道他等了我多久,在回去的路上他只是沉默地陪我走。我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可是他只是陪我走了很久。

我听见他轻轻地叹息。他说明天我要回家了。今天我真的觉得快乐。

我知道。汐。他的手抬起帮我把被晚风吹乱的刘海理了理。

黑暗中我看不见他的眼神,在过人行横道时他伸出胳膊将我置于他的保护之中,甚至还在一辆车急速而过时牵住了我的手。只是到了马路对面他迅速地抽离。我有些不懂他了,是隐忍还是出于礼节。狠狠的失落。

沉默了很久,汐突然开口问我,你说季未那么一个时尚的男孩,为什么最喜欢的却是一首很老的歌《我是不是该安静的离开》呢?

我感到很惊奇因为我一直以为他喜欢的是爵士乐。原来我一直生活在我以为的世界里。

后来汐在地铁站轻轻拥抱了我,离开时对我说回来给你带好吃的。转身离别,空气凝结。

早晨醒来时看到汐深夜发来的短信—火车到泰山了,好想去你家看看呢。心里暖暖的。

端午节我们决定一起聚餐。季未去超市买葡萄酒,我和汐则在菜市场选购,回来时汐给我买了红豆冰沙,而手拿着冰激凌的季未也随后到达,眼眸里闪过一丝尴尬。

你真是让我忍无可忍。面对美食的时候比我想象的还要急不可耐。

我愿意。小时候最快乐的事就是哥哥把买的冰激凌让给我,然后宠溺地看着我一脸幸福地吃下去。

长不大的小女子。

季未哭笑不得地对我说。

汐皱了皱眉,锐利敏感的目光一扫而过。

短短的一瞬间,我们一起变得很沉默。

季未把一个沾满芥末的寿司递给我。你喜欢吃的。却被汐一手接过,她胃不好。

简单吃了些,便怅然地离开。一夜无眠。

连着三天,季未都没有来上晚自习,再见到他时是在健身房旁,汗水正顺着他的脸颊流淌。看见我他显得有些局促不安。我安静地走向他。

丫头,我们会一直是朋友。就是以后不能总是陪你了。

我漠然地离开,离开他的视线。那个樱花大道下帅气的阳光男孩已经学着慢慢淡出我的世界。

心有些痛,友情原来也脆弱的要命。

晚上收到季未的语音—丫头,其实我小名叫季末,对,谐音就是寂寞。只是向你介绍自己时,我竟然莫名其妙地改了。或许不甘寂寞吧。我以为你会依赖我对你的好,可是汐出现了。

答应过你的,陪你去草原。如果有一天,你想,我就会兑现。还有如你所愿,我现在真的喜欢爵士乐了。

原来季未,不,应该是季末。真的安静地离开了。

毕业旅行时汐陪我去了海边,汐为我背了兰亭集序,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我以为我会很快乐,可我错了。

汐要回家乡发展,我没有和他同去。梦想的差异,让我明晰平行线即使有交集,也会在无限靠近后又拼命远离。

汐在彻底离开前对我说,执着却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女子是值得心疼的。其实,早在季末之前我就认识了你,而我和季末又在认识你之前就已熟识。出场的早晚无关乎是否喜欢,我们都在与自己的内心做着博弈。只不过季末输掉的是自己,而我是你。

说好的不分离呢?为什么会像受惊的鸟儿突然四散而去?妥协的苍白无力。

不久,我也离开了。周围的许多朋友不解,因为他们深知我对这个城市的喜爱。只是记忆留在原地,人却再也回不去。爱到无处逃离。

三年前我们在这个美丽的城市认识彼此,三年后我们分离做一个更安静有故事的自己。许多年后我们带着满脸的笑意,向子孙讲述着青涩的往事。只是转身后再也遇不到彼此。无能为力。

世界那么大,我还是弄丢了青春里很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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