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中与西的十字路口——记天津之行(柒)

柒 海河:波光里的灯影

晚饭毕,至海河,赏夜景。

海河夜景——美名之盛,计划之内,意料之中。

是值得的。

且不说方从晚餐地点出来,远远地自数幢高楼后面便可瞧见海河这边热闹的灯光,单就河上的桥便已极富颜色:这座是曼妙的虹,那座便是金黄的翅,还有银光闪闪、造型柔软的人行桥,与波光粼粼的河面两相呼应,叫我们看得惊叹连连。

待到近前,海河才现了全貌——

北方的海河,难得地显出南方江河的丰沛之象来。柔、满、漾。声、色、光。近处有桥,华丽、闪亮,桥两头的石柱上立着雕塑,再往上,弯月斜挂;远处靠近意大利风情街的钟塔顶着尖尖的红帽子,在来往车流的灯光中心,像被聚光灯选中的明星,神气十足;西边是高高的住宅楼,万家灯火,暖人心窝;东边的“天津眼”成了河海上巨大的装饰品,极有权威地、雄赳赳气昂昂地亮着粉色的光,立在远处。与下午水雾蒙蒙的灰白色迥然不同,岸边被各色灯光映得通透,高大建筑的轮廓被霓虹勾勒得清清楚楚,楼厦的棱角被万千灯火热烈地镶边,描出各种线条优美的图案,在地砖上投下浓淡各异的影。在这里,有闲适散步的人,有组团夜跑的人,有喃喃细语的人。白日快节奏的生活在夜晚的海河边放慢,心情随着水波悠悠荡荡,逐渐松弛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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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许多地方的夜景了,各有千秋,但这里的夜景当入前三。

海河是华北地区最大的水系。智慧的古人傍水而居,在京津冀地区形成海河流域。在历朝历代的发展下,这里成为了灿烂夺目的文化集中地。海河在月下脉脉流过,从洪荒时代而来,流过商朝,流过魏晋,流过隋唐,流过元明清,一直流到今日,讲述着口口相传的旧事,或是在无言中被遗忘的故事。

有河必有船。海河上的游轮伴着“哗啦、哗啦”的丰盈水声有节奏地从眼前划过,像穿行于银河中的熠熠的精灵,叫天上的弯月都失色。河美,船也美;河荡漾,船也荡漾;河承载着文化,河上的船也承载着文化。古往今来,河与船总是两相呼应,给河边、给船上的人带来无限遐思,于是人创造出关于河与船的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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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月落夜深,繁霜暗凝,江枫渔火,钟声难辨。满腹愁绪,不知向谁诉,不知有谁听。

——这是张继在苏州河的船里。

“我们初上船的时候,天色还未断黑,那漾漾的柔波是这样恬静,委婉,使我们一面有水阔天空之想,一面又憧憬着纸醉金迷之境了。等到灯火明时,阴阴的变为沈沈了:黯淡的水光,像梦一般;那偶然闪烁着的光芒,就是梦的眼睛了。我们坐在舱前,因了那隆起的顶棚,仿佛总是昂着首向前走着似的;于是飘飘然如御风而行的我们,看着那些自在的湾泊着的船,船里走马灯般的人物,便像是下界一般,迢迢的远了,又像在雾里看花,尽朦朦胧胧的。”

——这是朱自清在秦淮河的船里。

“橹声欸乃,日日夜夜,山村流动起来了。 夜航船,山村孩子心中的船,破残的农村求援的船,青年冒险家下赌注的船,文化细流浚通的船。 船头画着两只大大的虎眼,犁破狭小的河道,溅起泼刺刺的水声。”

——这是余秋雨在家乡河的船里。

河悠悠,船亦悠悠。船在河上,人在船里。船头映着灯火的浪花进不来,船里的故事却随风飘出去,水波里漾着每个人细细品过的心事。

等思绪飘游回来,同伴早已将海河的夜景收入镜头之中,因为不约而同、整齐划一的拍照动作而笑作一团。回头望望,我们已沿河岸走出很远。海河夜景的魅力竟如此之大,叫人望着望着就入了梦般,不肯离开。然而终究要去往下一站的,像这海河的流水。

海河波光粼粼。风梳理着夜晚的一切。我们站在岸边,看着来来去去悠悠划过的游轮,觉得这样的夜景十分美好。

那就好好珍存吧,用相片,用回忆,用心。

走吧,往下走,沿着这海河的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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