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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公路很颠簸,有时候还会滑倒。肖勇跟大叔的身上都被轻微的蹭刮到了,衣裤鞋子也是泥灰遍布,不过很快就到达了万林镇的省道上。农用车、面包车、客车明显多了起来!来来往往出入万林镇的人也很多,戴着草帽,背着背篓,挑着箩筐,还有扛着锄头的,都是附近的村民!大叔是去镇上的种子站买塑料薄膜,肖勇看到一家叫聚福的小超市有一个公用电话亭,于是向大叔道谢后下了车,他决定再给家里打个电话,告诉母亲自己去德昌了!刚要迈动脚步,回头便看到一辆大巴车从刚刚来的方向驶过来,车前面的大挡风玻璃上印有甬江——德昌——长沙的字样,不过好像里面密密麻麻挤满了人。肖勇赶紧收住脚步,向大巴车不停的招手!很快,大巴车就开到他跟前停下了!一个肥头大耳,满脸横肉的光头大汉把门打开——要不是体形庞大,在开门的一瞬间,光头大汉一骨碌就会被后面密密麻麻的人群给压挤出来了!肖勇纵然再淡定也倒吸了一口凉气,里面人挨人、人挤人,哪里还有立足之地?“兄弟,到哪里?”光头问肖勇!“我有急事去德昌,能不能带一程?真的有急事!”肖勇心急如焚的说!“真要走的话,上面肯定没地方了,只能到下层行李箱里面委屈一下了!肥汉边说边下了车,跟着有几个乘客也满脸憋屈抱怨的下来了!其中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质问肥汉:“车子最多搭四十五个人,现在超过一半都不止了,你不怕运管和交警查?”“这个你莫担心,交钱了的,都是熟人,不会有人查的!”肥汉边回答中年女乘客,边打开行李箱,里面除了各种行李,居然还有两个穿军装的人蜷曲在里面半躬半坐着!肖勇这回长见识了,但也别无他法,只得钻了进去,勉强能容身!“车在开的时候有空调吹,没什么问题,你给我八十块钱,本来到德昌是收一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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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勇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裤兜,腰包严严实实的夹在里面,他把衬衣口袋里的钱掏了一张给肥汉,肥汉接过去找了二十元给肖勇,然后关上了行李箱的门!下面这一层是专门用作放行李的,只有半人高,里面各种味儿串在一起,相当考验生理和心理承受力!肖勇对机油味有点儿过敏,幸好下面人工装了空调,(其实就是把上面的冷气通过几根管子引流到下面),还不是很闷热!“兄弟你是去哪儿?”,蜷曲在里面的一个穿军装的人说话了!“我到德昌,你们呢?是回家探亲的吗?”肖勇匍匐着半坐下,屁股也不知触到了谁的箱子轮儿,挺了一下,他赶紧缩了缩身倾斜开,并回问穿军装的人。“部队军纪严明,得按时归队,所以才将就着在下面挤一下,没想到这么多的人?”那个穿绿军装的人说。肖勇突然有个闪念,等这次接应安老师回家后,如果考公务员能通过,公检法需要人员的话,自己尽量往这个方向走,做个警察也好!本来他高中毕业准备应征去当兵的,被姑姑呵斥了,当时学校在重点培养他们十几个成绩靠前的同学,也不同意,所以未能如愿!“两位哥哥是一个地方的吗?在哪儿当兵?”肖勇很想了解一下军营的生活,所以有点儿兴奋的问到。“对,我们是一个村的,在桂北槐县那边当步兵,我叫石邴,在机炮连;他叫石敏,在侦查连!”听说在桂北,肖勇想起安兵、安静,他们不也是在那个地方吗?真是凑巧得很!“我叫肖勇,大学刚毕业,这次是去德昌接我的一个小学班主任老师,他刚好是要去桂北的林玉找人!”本来见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肖勇见他们是军人,心里已有十分的亲近和信任,一开口就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他甚至想如果在林玉找人不顺利的话,说不定这两位兵哥还能帮上忙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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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人的确率直热情,当石邴听说肖勇跟安老师会去林玉找人的时候,立马说到:“林玉的芙蓉镇——我们部队在那边整训过,挨我们驻地槐县相隔三四十公里,挺近的!如果你们去到那里,可以到我们部队来玩!”你们部队能让外人进去吗?”肖勇问石邴!石敏在旁边说话了:现在是和平时期,有人到部队探亲肯定是允许的。你只要给门卫说找机炮连石邴或者侦察连石敏,再登个记就可以了。都是老乡,说不定还能帮上忙!”正说话间,突然大巴车往前耸动,一股浓烈的机油混和着汽油味扑鼻蒸腾而来,轰轰隆隆,开始启动了!如此狭窄、突兀、憋屈的空间,一般人还真受不了!肖勇有一年放暑假回家,就听说过大巴车严重超载,为了躲避检查,把几个孩子藏在下面行李车厢里,结果导致有两个孩子因为闷热窒息而死,在当地引起过轰动!对于石邴和石敏两叔伯兄弟而言,部队严酷的训练使得他们俩足以适应很多不利环境,这小小行李厢自然不在话下!而肖勇,自小吃苦耐劳,勤奋努力,身体素质极佳,再加上一心只想早点儿接应到安老师,这点苛苦的环境自然也能适应。石邴和石敏想了解大学校园的生活,肖勇想知道绿色军营的状况,三个热血青年有了共同的话题,聊得很是投机,颇有相见恨晚的感觉!“安老师的孩子怎么了?干嘛要去找呢?”石敏问肖勇。“具体情况不太清楚,只是听师母说安老师去林玉找孩子,结果钱包证件被偷,困在德昌了!”肖勇这次如果不是到安老师家看望他,还真不知道安老师现在的困境,同时他也为安兵、安静兄妹俩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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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是在那边搞传销吧?”听了肖勇的描述,石邴若有所思,突然说到!“你怎么会想到是搞传销呢?”肖勇有些错愕!他对传销也有所耳闻,具体说是在中央电视台的《焦点访谈》看过专题节目。大学毕业前夕学校也组织过反传销的一些活动,以防范本校毕业生初入社会,阅历尚浅,眼高手低,急于找到高薪舒坦的工作,而被传销份子所利用,蒙头蒙脑的情况下,很容易上当走入邪道。“你在部队怎么会知道传销?林玉那边有传销组织活动吗?”肖勇侧靠在几个行李箱边上问到。四下里黑黢黢的,除了发动机轰隆隆的声音,还有大巴车呼啦啦呼啸而过的那种声音!“唉,多得很!”石敏叹息到!“我们侦察连曾经协助槐县警方追捕过一个持刀杀人犯,那个人歇斯底里相当疯狂,砍死一男一女,刺伤多人,据说就是被这俩男女受害人骗过去搞传销的。先是非法拘禁限制自由,逼迫他欺骗家里寄了不少钱过来;寄钱了还是不让走,结果他彻底崩溃杀人而逃,最后在槐县郊区的青松岭被军警擒获!”“当时我们部队正好在青松岭附近集训,碰上了追捕逃犯,结果就自动的加入了协助追逃的队伍。”石邴说。肖勇心里一惊,安兵的状态跟搞传销的很相似,跟家里说和朋友合伙做生意,骗家里寄钱过去,结果没听说赚到什么钱,现在人反倒失踪了!“传销组织见利忘义,真是无恶不作,那个杀人的小伙儿也是受害者!换做我,如果被限制人身自由,我也会奋起反击的!”石敏有些义愤填膺,他也憎恨传销组织,有些同情那个被逼杀人的小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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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老师到林玉找孩子,怎么会困在德昌呢?应该到长沙坐火车才对呀!”石邴听说安老师人在德昌被困,钱包、证件被偷——幸好被一个好心的牛肉面馆老板收留时,觉得有些诧异!“这个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肖勇回答。这会儿他替安老师担心起来,更为安兵和安静的处境忧心忡忡!安静跟肖勇是多年同班同学,又是安老师的爱女,这种自然生发的友情、同学情是根深蒂固的,是在肖勇心里占据着重要地位的。如果老同学有难,他是肯定会挺身而出、助一臂之力的!“看来这次接应安老师是对了,他那么大年纪,一直在山里教书,没有什么社会经验,也很容易被坑骗的!”肖勇对石邴、石敏二人说。“传销确实可恨,听我们连长说很多以前退伍的战友也有过被骗进传销组织的经历”石敏想起他们侦察连的连长陈永平好像在私下里说起过这个话题。“那可惜了,本来是可以一起到长沙坐火车去林玉的。”石邴说。林玉是个地级市,他们部队驻扎地槐县隶属林玉。“现在就是不知道安老师的孩子是被限制人身自由了还是被洗脑加入了传销组织~成了害人者?”肖勇心里突然感觉有些沉重,他希望安兵是被蛊惑蒙蔽,而非组织者、害人者,那样对安老师及安师母要好一些!因为安老师曾经说过:即便不能为社会贡献力量,也绝对不能对社会有任何的危害!也就是说,人可以平平淡淡,庸庸懦懦,绝不可为非作歹,坑蒙拐骗!“你们到林玉了怎么去找人?有线索吗?”石邴问。“安老师的儿子给家里打过几次电话,说在这边跟朋友合伙做生意要钱,安老师给他寄过好几次,据师母说有四五万,在农村可不是小数目,安老师的退休工资一个月才九百多!”“林玉也属于贫困地区,不是什么发达城市,能有什么生意做?八成是陷入传销组织了!”石邴和石敏这会儿不约而同的断定——安老师的孩子已经陷入传销组织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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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蜷曲在狭窄黢黑的空间里谈兴很浓,颇为投机,倒是忘了这种环境的难受、局促。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溜走了三四个小时。哐当、轰隆,三人猛然只觉得身子往前倾,肖勇的脑袋还磕到一根作支撑的铁杠子上了,原来是大巴车停了!“他二大爷的,刹车踩这么猛!”石敏的头也差点碰到杠子了,心里有些气愤,骂了一句!“难道到德昌了?”肖勇抚了抚有些疼痛的额脑。不一会儿,行李箱的门打开了,一股光亮和新鲜的空气冲了进来,“出来吧,吃饭了!”那个身形肥硕的大汉探头说到。肖勇先爬了出来,石敏跟石邴接着也出来了。肖勇这时候才看清石邴和石敏的样子,二人身高跟肖勇差不多,石邴比石敏要壮,石敏清瘦一些,笔挺的军服还有大檐帽使得二人显得格外的精神干练!停车的地方是一幢二层楼的平房,门廊贴有“停车加水,吃饭住宿”的大幅标语,进门的玻璃上面印有“司乘之家”的字样!前面的场坝很大,已经停了好几辆大巴车,陆陆续续有旅客往一楼的餐厅走去!也有一部分停留在车周围,似乎是不愿意进去!“下车了赶紧进餐厅吃饭,四十元一位,不吃也要买票,否则不准上车的!赶紧赶紧啊!”一个穿黑条纹体恤衫的瘦高个拿着个喇叭,在催促先到来的那三辆大巴车的旅客去餐厅买票吃饭,语气颇有些威胁之意——不吃不行,不吃不准上车!“太不像话了,还敢强迫人吃饭!”石敏说了一句!肖勇往自己乘坐的这辆车上一看,站在过道里的乘客下来了一大群,里面还有一半没下,合起来估计差不多九十人!“这家伙超载也太严重了!”肖勇对石邴和石敏说。卖票的那个肥汉也在催车里的人下车,“赶紧下来吃饭,我好锁门!”虽说是山区,七月份还是有些热,车里空调一关,人在里面是受不了的!“不吃行吗?”有个女乘客问肥汉!“不吃也要买票,这是规矩!”肥汉话说得挺硬!“四十块钱一个人,真黑!”石邴有些愤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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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勇读大学四年,每次放寒假回家,都是坐的这种大巴车,也碰到过强行要求吃饭的情况,一般最多二十元。跟大多数乘客一样,心里也十分愤怒,但是又总觉得很快就要到家了~不惹事为好!忍之须臾,乃全汝躯嘛!这回倒好,这个一辈子可能只会来一次的地方,吃一顿便餐居然要收四十元?2006年的稻谷价才五毛,吃一顿饭等于要吃掉八十斤稻谷,太不合算了!肖勇想起爸妈辛苦劳累的样子,这一顿要吃掉四十元,他的心里矛盾了!“赶紧啊,都到餐厅里面去,外面不准留人,挨着排队买票!”穿黑色体恤衫的瘦高个拿着喇叭走了过来!肖勇他们坐的这个大巴车还有大半的人在犹豫,很多乘客都在嘀咕‘才坐三四个小时的车,肚子也不饿,不想吃饭!’这时候,从餐厅里面又走出来三个有点儿气势汹汹,反正不是善茬的那种男子,“外面不准留人,赶紧进去买票,不吃饭可以,必须买票!”走在前面的瘦小个子冲肖勇他们这边的旅客嚷嚷着喊到!人群有些畏惧,毕竟是到了陌生的地方,谁也不想得罪人,让自己处于危险的境地。纵然千般不情愿,还是又有人开始往里面走。有人看到石邴和石敏两个穿军装的,目光瞟向他俩,似乎又安定了一些,有解放军在嘛!“还是先进去看一下”,石敏说。“行,同意。”石邴回答!石敏拍了一下肖勇的肩,“走吧,兄弟,一起吃一点!”肖勇本来心里还在犹豫,觉得太贵,不想吃。石敏这么一邀约,他就不好拒绝了!“好吧,走!”他们三人开始往餐厅里面走!旁边的旅客也蠕动着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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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停车场的餐厅面积很大,里面依序摆着几十几张圆桌,先交钱买了票的乘客已经坐在桌子上,里面密密麻麻,每张桌子基本上都坐满了人。饭菜很简单,一个不锈钢盘子,三个小格,一个大格。小格里盛着包菜,土豆片,还有干子炒肉;大格则盛的是饭!估计最多两块钱的成本,卖出四十元的高价,而且还是强卖,真是暴利之下多魑魅!在这人生地不熟,前不巴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一般的乘客都会选择隐忍。那个时候通信不发达,有钱人大不了手里撸着个大哥大,手机很少,投诉、打电话报警都不方便。不知是难吃还是什么原因?肖勇看到很多人吃了几口便放到一边不吃了!几个女服务员看到有人站起身,便立马收拾,把没吃完的饭菜倒入垃圾桶中,好让旁边站着的人坐上去。而那个卖票的肥汉和两个司机则被安排进了大厅旁边的一个包间,他们吃饭是免费的,而且还有烟和红包,这个坐过长途大巴车的人都知道。正在排队等待,前面一个抱着小孩儿的妇女突然跟卖票的——一个涂脂抹粉、嘴唇特别红突的年轻女人吵了起来,“小孩子两岁都不到,买什么票?”“只要是个人,进来就要买票,这是规矩”。卖票的女人很蛮横很强硬!“那我就不吃了!”抱小孩儿的妇女也不甘示弱,回转身就往外走。还没到门边,就被提着喇叭的瘦高个拦住了,“不准出来,不买票是上不了车的!”“你们太不像话了了,这么小的孩子能吃什么?买什么票?”抱孩子的妇女愤怒的怼到。“待会儿要按票上车,不吃肯定是不行的!”提喇叭的瘦高个很强硬,满脸匪气,眼冒凶光威胁着说!“你妈卖x的太屌了,要钱不要脸了!”石邴在旁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怒喝到!他其实是个暴脾气,如果不是这次探亲回家前连长有特别交代~不允许惹事,他早就发作了!瘦高个见到是个军人,愣了一下,心里有所顾忌,语气平和了一些,“我们这边停车吃饭都这样,不是我们这一家”,他瞟了一眼石邴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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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岁不到的孩子能吃啥?你要他也买票,有没有天理?”石敏见石邴忍不住骂人,连忙也开口帮石邴助势。“你这样确实不行,我们都不吃,看你又能怎么样?”排在后面的几个男乘客看到有解放军领头,胆子顿时大了许多,也开始谴斥瘦高个!“三哥,你过来一下!”瘦高个见有些寡不敌众,连忙向外面场坝上那三个男子喊到。小个子男人领着俩同伙很快跑了过来。“什么情况?不吃饭上不了车,这是规定!”虽然也看到了石邴和石敏穿着军装,小个子似乎并无顾忌,语气嚣张强硬。肖勇脑子里血往上涌,内心也已经被气愤占领了一半。“你妈卖x的,今天老子就不吃了,看你能咋的?”石邴气不打一处来,跨步走出人群,朝那领头的小个子吼到!小个子估计是一向横行无忌惯了,见到石邴这个当兵的敢吼自己,匪气顿时被激起,抬手一拳就向石邴迎面打过来。石邴是在部队受过严格训练的军人,很轻松的侧身就躲开了拳头,然后快速贴身锁喉,控制住小个子,再猛力拦腰、涮腰、甩腰,脚尖顺势一勾,哎哟一声鬼叫,小个子严严实实、生生硬硬、四面朝天的跌倒在地!排队的乘客见打起来了,有些慌乱,里面吃饭的人群也看到了外面一幕,纷纷往外来围观,现场顿时有些纷乱起来!小个子的两个同伙见小个子吃亏,想过来帮忙,却被肖勇和石敏挡住!石敏对付一个肯定不在话下,肖勇虽然没有打过架,但心里一点儿都不虚,如果动手,他都想好了以自己最擅长的“金豹三通炮”干倒对方!肖勇身形自幼单薄,所以安老师当年着重教他练习了五行拳(洪拳中的一种)中的豹拳!豹子没有老虎威猛,但身体敏捷矫健,跳跃腾挪皆在虎之上,所以很适合肖勇练习。按照安老师的教学理念,拳不在多而在精,练到一定程度就能金豹附体,那是很厉害的!就在火药味弥漫,形势颇为紧张之时,卖票的那个女人从柜台走出来了,“算了,和气生财,小孩子的票不收了!”提喇叭的瘦高个这时候对石邴、石敏这两个戴大盖帽的军人也心生了畏惧,四个大巴车的乘客大概有将近三百人,闹大了他们这个饭店未必还能开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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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兄弟,和气生财,和气生财!”车上卖票的那个肥汉跟几个在包间吃饭的司机也闻声跑了出来,他们更害怕事情闹大,超载那么多人,要是被爆光,只怕交管的熟人也罩不住,不但要扣车,估计一辈子也开不成车了!肥汉和几个司机把石邴、石敏还有肖勇拉开,肥汉说到:“三位兄弟,跟我们一起吃,免单免单!”摔倒在地的小个子这时候也没多少脾气了,狐假虎威可以,遇到硬茬不能不蔫!就一个回合,石邴就把他的屁股摔成大蒜瓣了,哪里吃过这种亏?本来按照石邴的脾气,他准备在这小子脸上再踩上一脚的,但连长的交代让他选择了隐忍。卖票的那个女人估计是这家饭店的老板娘,也不停向小个子三人使眼色,于是乎,三个家伙悻悻的走了!肖勇三人则被肥汉和俩司机推进包间。里面雅致干净多了,四方桌上有一个火锅,火锅里肉菜翻滚,旁还有七八盘小菜,真是丰盛呀!“我们也没办法,这是人家的地界,老板娘的亲哥是交警大队的大队长,不来这里吃饭就要出事!”肥汉拍着石邴的肩说!“我这么一个车,管理费一年就要交十几万,超载也是无奈,唉!兄弟们多理解!”听肥汉这么一说,石邴的气也消了,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嘛!”如果不是那个女人要女乘客的孩子也买票,石邴其实是不会发火的!“我是个当兵的,老板赚钱取利跟我没关系,但是你不能连孩子都欺负,那样太过分了,放着谁都会生气发火的!”石邴说!“不说那些了,咱们赶紧吃饭,吃了好赶路,好赶路!”说话间,肥汉又冲门外喊:“服务员,拿三双碗筷,再打一钵子饭!”不一会儿,两个女服务员一前一后走进来,前面的端着一大钵饭,后面的则端着两盘炒菜!“这是老板娘叫加的菜,慢用慢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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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场小风波,肖勇和石敏、石邴两位军人的关系自然是更亲近了。这让肖勇想起陶渊明的那首“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的名诗。肖勇钦佩两兄弟的正气、血性,两兄弟也喜欢肖勇的坦诚、直率。上车时,乘客们交头接耳,对肖勇三人投来赞许的目光,而那个抱孩子的妇女更是表达了感谢,这让三人心里倒有些不自在了——本来就是见义而为,应该的嘛!大巴车继续前进,据肥汉说只要一个多小时就能到德昌,恰好要经过安老师所在的茂名街。肖勇心里此刻喜忧参半,喜的是很快就要接应到安老师了,忧的是跟石邴、石敏两兄弟一见如故,短短几个小时已经建立了深厚的感情,马上就要分别,怎么就那么依依难舍呢?肖勇不是个矫情的人,毕竟深处异地他乡,多个朋友就多份力量,那种心情是完全可以理解的!石邴和石敏两兄弟也是性情中人,对新结识的肖勇很是喜欢和赞赏,颇有相见恨晚的感觉,马上就要分离了,心里也不是滋味,反复叮嘱他跟安老师到林玉了一定要去部队找他俩!“兄弟,务必保持联络,遇到紧急情况肯定是能帮上忙的!”一个多小时后,车子停了下来,下面的门被打开,肥汉探头喊肖勇出来,石邴又紧着叮嘱肖勇说到。“二位哥哥保重,一路顺风,再见!”肖勇边下车,边跟石邴和石敏告别。大巴车随即呼呼隆隆的开走了,肖勇不知为何有些小失落,人的情绪真是难以琢磨。“这位兄弟,坐摩的吗?要去哪儿?”正在肖勇晃神间,几个骑摩托的汉子过来问他。肖勇回过神,只见眼前的这条街道人来车往,旅馆、超市、服装店、饭馆、粮油店、副食店,应有尽有,颇为热闹!只是,他感觉到的是陌生!乡音十里不同,肖勇感觉德昌这边的方言跟自己老家的土话区别都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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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您知道铁拐李牛肉馆吗?”肖勇瞅着一个面相忠厚、脸有些方的中年大叔问到。本来他想说方言,又怕对方听不懂,于是选择了说普通话。“铁拐李牛肉馆”就在前面一公里不到,给五块钱,我带你去吧!”“一公里五块钱,有点儿贵,大叔能不能便宜点儿?”肖勇不敢乱花钱,心想能少一块是一块。正讨价还价间,肖勇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他:“勇勇,我在这儿,我是安老师!”肖勇心里一震,回头一看,果真是永远中分头、中山装、黑皮鞋的安老师朝他这边跑过来了。将近六十岁的人了身体还是那么硬朗,还是满头黑发,只是脸上、额头上的皱纹像蛛网一样爬满了,肖勇心里有些百感交集,鼻子一酸,泪水差点儿从眼眶溢出。“安老师,终于见到您了!您受苦了!”肖勇握住安老师的大手说到。肖勇身材匀称,身高1.75左右,安老师的身材要高大一些,肩宽脸阔,加之笔挺的黑色中山装,显得气度非凡!“您到林玉应该坐车直接到长沙,怎么会在德昌下车呢?”肖勇急切的问到。“我背包里放着几件衣服,公文包放在里面,钱包放在公文包里面。在三河(肖勇他们吃饭的那个地方)吃饭时都还在,快要到德昌时,司机说前面有运管和交警检查,需要下来一批人,结果再上车后发现背包不见了。原来我们这一批下了十几个,结果“熟人”给押车的老板打电话说还要下人。第二批乘客里面有三个年轻小伙子把我的背包拿走了。就他们仨一直没上车。钱包里面有身份证,有我的退休教师证,还有三千块钱。没办法,我只好下车了,在附近几个街道寻找那仨小子,一直没找到,无奈报了警!唉!没想到年轻小伙子那么无法无天,那么胆大妄为!唉!”安老师表情复杂,有愤怒,有自责,有懊悔,最不能原谅自己的是怎么那么大意,下车咋能不带着背包呢?太麻痹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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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对那仨小子有印象吗?”肖勇问。“车里人太多,我也记不住了。不过,有一个小子左前额头上有一绺白发,这个我印象深刻!”安老师回答说。“勇勇,谢谢你,谢谢你来接应我!”安老师又说了几句表示感谢地话。的确,人地生疏的他乡异地,遇到困厄时的那种踟蹰无依,肖勇刚入大学时就曾有深深地感触过。“安老师,您对我和我家的恩情,可以说天高地厚,您现在处于困境,我怎么能视而不见呢?不论付出什么,都难回报万一!”肖勇说到这儿,有些动情。这是一份纯真、朴实的感情,是自然生发的,是不添加任何沙子、泥屑、杂质的。这时候已经接近傍晚六点,夕阳的余晖散射在这座陌生城市的各个街角,撒在来来往往的行人的脸上。肖勇跟着安老师走了十几分钟,便到了“铁拐李牛肉馆”!店老板是个五十来岁的络腮胡子大汉,声音粗莽,热情豪爽。原来那天安老师在三个年轻人下车的附近几个街道到处寻找,茫茫人海,宛如大海捞针,搜寻无果,却又不甘心。直到晚上十一点多钟,又累又饿,情绪低落至极点,便在一家关了门的副食店门口的阶梯上一屁股坐下来,恍恍惚惚居然睡着了。十二点多钟,副食店旁边不远处的“铁拐李牛肉馆”打烊关门,老板李清江往家走,看到了安老师,连忙叫醒了他。李老板看到安老师穿戴齐整,气度非凡不像流浪乞讨人员,便叫醒了他,出于善意,想问个究竟。结果,安老师把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李清江深表同情,于是把安老师领到自己店中,给他还做了一碗牛肉面。本来打算把安老师带到他家里寄宿一晚,等第二天再做打算,结果安老师怎么也不肯去~他是不想冒昧的打扰别人。没办法,李清江老板把安老师留在店里面的后屋简陋的床上住了一晚。第二天又领他去附近的凌云派出所报了案,然后安老师才跟家里打电话,正好这时候肖勇也到了安老师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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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铁拐李牛肉馆”老板李清江再三表示感谢后,安老师和肖勇决定立即去德昌汽车站坐巴士赶往长沙。豪爽爆棚的李老板不但没有收下肖勇拿出的一百块钱,还在临走时叫自己的表亲~摩的司机林仕远林师傅送他们一程,并叮嘱不要收钱。林师傅答应了,载上师生两人向德昌汽车站驶去。德昌对于安老师和肖勇来说,本来很陌生,但是因为意外邂逅了铁拐李牛肉馆李清江老板,使得这座城市立马又变得亲切、熟悉了,甚至可能会长久牵挂。林师傅轻车熟路,很快就到达了德昌汽车站。肖勇和安老师谢别林师傅,这个时候已经是暮色降临,满城灯火,急匆匆走进还有人影晃动的售票厅,肖勇凑上窗台一问,很可惜,最后一趟六点钟发往长沙的车已经开走了。明儿最早的是一趟是八点半发车,无奈,肖勇买了两张第二天早上去长沙的火车票。走出售票厅,肖勇正想对安老师说~去附近找个小旅馆住下,从前面马路斜对面走来俩年轻女子,都是黑色高跟鞋,一个穿着淡红色套裙,一个穿着深白色短裙,在夜色和灯光的晃映下十分显眼。“老板,需要住店吗?很便宜的哟!”穿淡红色套裙的女子走近肖勇和安老师问到,柔声细语,尽显热情,只是身上那股脂粉味有些过于浓烈。安老师语塞,没做声。肖勇初生牛犊不怕虎,接上话茬问:“多少钱一夜,近吗?”“你们是两位吗?四十块钱一晚,标准间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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