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歌一曲》之“摇滚永记”

1994年,对于中国摇滚来说,无疑是个豪情万丈的高光年份。这一年,“魔岩三杰”同时推出《黑梦》、《孤独的人是可耻的》和《垃圾场》三张专辑;这一年,窦唯、张楚、何勇、“唐朝”在香港红磡体育场举行演唱会,盛况空前;这一年,崔健的《红旗下的蛋》,郑钧的《赤裸裸》,许巍的《青鸟》相继面世;这一年,“鲍家街43号”乐队在中央音乐学院成立,汪峰担任主唱……

然而,这一年本篇文章的主人公才10岁,他的整个世界还囿于那个叫玉泉的小镇,不过一切都没有关系,中国摇滚星球的蓬勃光热已经出发,他们将在不远的地方相遇,更将迸发出震荡灵魂的回响。

永君,我超过十年的设计师朋友,自媒体名:永记,更让这个名字显得深远隽永。初次与他深谈,是在公司郊游的大巴上,午后的阳光,慵懒地照进车内,他坐在我逆光的位置,身材瘦削,头发蓬松,典型的“新锐设计师”模样。永君显然很腼腆,试探性地问了我几个广告方面的问题,表情常在恍然大悟、欲言又止、尴尬一笑之间切换。但从他的眼神中,我读到了似曾相识的一种感觉,想起了一个摇滚人——张楚。

张楚可以说是摇滚界的“另类”,当别人在舞台上大喊大叫,形若癫狂地砸着吉他时,他却安静地坐在一只高凳上,穿着他那条从早市买来的水洗牛仔裤,一脸的无助与无辜,双手捧着立式麦克风,仿佛捧着整个世界。但他一张嘴却又充满了喷涌的力量——蚂蚁蚂蚁蝗虫的大腿,蚂蚁蚂蚁蜻蜓的眼睛,蚂蚁蚂蚁蝴蝶的翅膀,蚂蚁蚂蚁蚂蚁没问题;也可能是带着咖啡苦味似的柔情——这是一个恋爱的季节,空气里都是情侣的味道,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后来,通过与永君的深交,发现他确实也是这一类人——外表冷漠木讷,内心柔软狂野。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男设计师和摇滚天生就很搭,也许是信乐团那首给整个广告界下的咒语《死了都要“改”》,也许是同样留长发梳小辫的造型,一念之间,毫无违和感。永君是极爱音乐的,常常看到他一边工作一边听歌,唇齿欲动,手足欲舞,表情丰富,沉浸其中。他说,听歌具有疗愈的作用,午夜独赏常能听出幸福感;他曾听着小柯的《给爹妈》“如果来生还有我们,我希望你做我的孩子……”泪流满面,不能自已。

以朋友的眼光,我们给永君贴了很多身份标签。能俯下身子为爱人系鞋带的“居家好男人”,能为同事解答车子、房子问题的“宝藏男孩”,能轻轻扛着熟睡儿子走出很远的“全职奶爸”,能通宵加班依然兢兢业业的“钢铁侠”,但这些都是他的“表层”。当公司年会上,他声嘶力竭地唱着《沙滩骆驼》,以至于音响师说他“这样会唱死”的时候;当在KTV里,别人都已展示完毕,他坐在一角的小舞台上,闭着眼睛全情演唱的时候;当大家谈到二手玫瑰,他忽然兴奋地冒出一句:大哥你玩摇滚,你玩他有啥用啊!(《伎俩》)我仿佛看见了一束光,照亮了他的全部,看到了他赤子般火热的灵魂。

和所有广告人一样,随着年龄的增加,永君的内心也颇为迷茫。我常常安慰他,没关系因为你们是中国第一代平面设计师,未来的路只有你们走过才知道。面对生活的长路,我希望他少些“哎呀我说命运呐,啊……生存呐,啊……”的感慨,而多为“念天念地念自己,望山望水我望清晨,我落人中然自在,本是天上逍遥的仙,不为俗尘洒一物,只为美酒动心弦”式的洒脱。

多年后,我愿看到一个外表“通俗”,内心“摇滚”的永记,在信念与不屈的心田里,开满理想主义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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