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因为飞来的横祸,现在还在ICU用各种仪器设备维持着生命体征。
我的爸爸,在我眼里非常坚强的男人,在ICU外也是六神无主有些慌神。叔叔原本在岛外的医院,手术也很成功,可是,第二天一大早坏消息传来,叔叔不行了,爸爸立马敢去医院,跟着救护车一路护送叔叔转院。
转院当天下午,我让先生照看孩子,我去了医院。表妹已经呆滞,亲戚们都围坐一起,我除了给妹妹喂点水,也无法说更多。我想,那样的时刻,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因为医生的出现才是曙光。
我盯着ICU的门,一开门就很紧张。那样的心情,那样的情景,和电视剧一样,不夸张,门一开,看到医生,就很想冲上去问个明白。可是,盯了很久,医生出来了,都不是来跟我们的人说话。
爸爸时不时挠挠头,来回踱步,坐立难安。紧跟着妈妈和弟弟也来了。先生来视频,孩子哭着要找我,爸爸刚好也有事要先回一趟老家,于是道别其他人,我们先行离开。
路上。
我:“爸,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爸爸:“一大早就转来了。”
我:“怎么会这样?哪里出问题了?”
爸爸:“哪里会知道?我接到电话就赶去跟着转院了。昨晚你叔叔还用笔写着“明天我要吃白稀饭”,写得很清楚。我们还笑着说,你叔还会点餐了。”
我叹气:“那你怎么来的?”
爸爸:“我跟着救护车来的。”
爸爸说这句话时,嘴唇有些抖,仿佛全身插满管子的叔叔就在眼前一样,眼神有些无助,恐惧。我在想,人到中年,爸爸虽不是第一次面对死亡,但是,第一次面对自己满身是伤,痛苦不堪的弟弟,他或许有些害怕了。死亡竟然离他那么近。也许那一刻,他想到了他的家庭,想到了我们这些子女,想到了他的孙子,想到了很多很多。
我以为爸爸足够坚强到不会让我发现他的异样,但是,至亲遭遇如此不幸,任谁都难以掩藏那份悲伤。
隔几天,爸爸说:“今天有人轮班了,我要回石井了。”
我:“那我们载你回去吧。刚好要去送货。”
回去路上。
我:“爸,你们不是开了住宿的旅馆轮流休息,你有睡吗?”因为爸爸看起来倦容满面。
爸爸:“有。凌晨四点我去休息,到六点。可是,哪里睡得着啊。”
我沉默,叹气。
是啊。我的亲叔叔,他的亲弟弟啊,那一刻正在煎熬着我们常人所无法理解的鬼门关。任谁能睡得着,吃得下,任谁能不时刻想起种种的种种。
到家,饭席间。
爸爸:“很久没见过两个孙子了。”他看着肉丸子说。还有一个是妹妹的孩子。
我拨通视频,爸爸很激动地拿过去手机。
谈话间。
爸爸:“惠很懂事,可以进ICU探视,但是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影响你叔,让你姑姑进去探视了。”
“你叔下午去拍CT前,医生说情绪很激动,可能是因为身上的伤,血压降不下来。等了很久,降了下来,才去做了CT。推出ICU去CT路上,我们才再次看到他,他落泪了。”
听得我们很难过。我想,爸爸和表妹比我们更难受。
吃罢晚饭,爸爸妈妈弟弟送别我们。
弟弟发来一张照片,爸爸直接瘫倒在椅子上睡着了。弟弟说怎么都喊不醒。
我:“真的是太累了。给他盖个被子吧。”
也许回到家的那一刻,他才能真的放松下来,把自己交给这个家,那一刻不需要紧绷着神经。
而这次的事也给了我很大一个警钟。
未来,面对年老的父母,我能为他们做什么?面对突然的情况,我甚至觉得我不能像表妹那样理智。面对巨额的费用,目前的我也无力支付。未来太多的面对,我很慌,因为我的无能。
而我能做的,就是让自己不停走出去,见更多的人,分享更多的美好,为了提升自我,也为了赚钱,好好地经营我的小事业。
生命太短暂而脆弱,尤其在突发状况面前,更是让人猝不及防。
我们唯有珍惜当下,活在当下,才是对生命最好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