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话秋收

        秋雨持续下了十余天，现在仍绵绵不绝，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国庆放假前，妻神经兮兮告诉我一个消息:“接下来半个月都有雨呢！”

        她经常这样跟着手机里的天气预报“谎报军情”。没想到这次，她预报的还挺准呢！

        老爹爹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忧心重重：“看来，老天爷要让我们种霜后麦了。”

        这样的秋雨，这样的担忧，几年前，我也经历过。

        那年国庆前夕，连续几天的大雨，让等待收割的玉米陷于泥水之中。村西头三亩多玉米地是沙土地，渗水快。我耐着性子等了两天，车还是无法进地。假期只有这么几天，公司还有一大摊子事等着我去处理，如果再不采取措施，我在国庆假期秋收的计划就完全泡汤了。

        “我把玉米从泥地里背出来吧。”我对妻下了决心。她被我这个疯狂的想法吓着了。因为我从小就是个瘦猴，手无缚鸡之力，多年以来，全靠一张嘴和一颗脑袋谋取生活。

      说干就干，我把做生意时留下来的电动三轮车打上气，扔七八个编织袋在车斗里，就上地了。

      三亩玉米地一共四垄，一百余米长。我先掰地两头的玉米，从地两头下手，这样就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花最小的力气，见到最大的效果。我这人做事习惯量化，喜欢用数字说话：“我只要一天能背回家五六三轮车玉米，两天下来，就初见曙光了。”

        地头不时有村民走过。大伙儿和我打着招呼，唠叨着闲话。

      有的说：“你费那事儿干啥？再等几天，车就可以进地了。”

      也有人说:“你真家私啊，我第一次见人秋收背玉米！”

      “我权当锻炼身体呢。”我笑嘻嘻回应他们说，“早剃头，早凉快！”

        一位经常和我开玩笑的本家嫂子说话就不那么客气了：“熏球！我看老弟是读书读成迂仙儿了。”

        我在村子里常有惊人之举，在某些人眼里，的确是个怪物。

        非典那年，我从许昌回来，无事可做，就与妻一起烙烧饼。我骑个三轮车，脖子上挎个电喇叭，在附近几个村子里游村卖烧饼。

      我一度成为村里的反面教材，他们议论说：“上大学有什么用，难道就是为了回家卖烧饼吗？”

        城中村改造时，我是村子里的钉子户。拆迁队在村子里扯大旗、刷标语，我就在村务公开栏张贴相关的法律法规……

        不管他们说什么，我心里清楚：如果不读书，我内心就不会产生那么大的力量，来主张自己的诉求，也不敢于冒险，把自己的想法付诸于实践。

        我现在已记不清当年我背了几车玉米，反正两天就结束了。有意思的是，我收完玉米之后，村里人都开始了秋收行动，不再被动等靠了。

      北地地势较低，泥水淹过了脚踝。大伙儿穿着胶鞋，一身泥一身水地往外背玉米，跌倒摔跤，骂娘哭鼻子是常见的事儿。

        今年的秋雨下得不算大，但淅淅沥沥一直下。雨总有停下来的时候，就如人的心情，总有云开雾散的时候。不管天气如何，麦子迟早会种进地里，我们也将继续在这块土地上生活下去。明年春天，绿油油的麦苗肯定会一浪一浪地荡漾在我们的心田里。

        今天一早起来，妻就发布了午后将有大雨的天气预报。

        雨该来就来吧！外力对我们内心的影响毕竟是有限的。生活总是在重复中寻求改变，在改变中发现规律。找到了规律，我们的内心也就安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