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无常

木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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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渐入冬境，金城开始慢慢忧郁起来了。整天都是阴沉沉的，像极了低头不语的行尸群。压抑，极度压抑，想要逃离，真正离开后，才发现，已经习惯了这表面上浮尘的光景，我还是回来妥当些。

        也许是我内心在自我作祟吧，矫情了些，诸事不顺，所以眼里的季节也变得萧索了许多。人，就是这般爱给自己找无谓的罪受。常常会想的通世事无常、生老病死、悲欢离合、却又常常于某个深夜里与其纠缠不休。现在想来，理得清的是圣人吧？我只俗人一个罢了。

      偶尔会念着年少时那些不羁的光阴，年少，轻狂了些。时常把别离挂在眼睛里，写在稚嫩的文字里，但，却从未真正地在生活的大杂烩里去主动尝过。因为年少无知，不知生离死别疾苦，不识无常滋味，就只是躲在门缝里，淡淡地感伤些许，然后倒头就睡，醒来，阳光依旧如昨，我，依旧是那个无畏的少年，仿佛所有的人事都与我无关了，于是乎，又开始大摇大摆去闯祸，去挥霍青春。

        现在想来，年少时面对无常看似没心没肺，但，细细思量后，才明白，那时的状态，正是现在这个年龄最稀有的气息。有时，面对生命的无常，过悲过喜都是极端，前者是生命的消极怠工，后者又似乎有些出不了俗了。看似生命的年轮在一圈一圈地转动，低头去触摸年轮上的每一个纹理，才发现，生命的状态，到最后，不过还是回到最年少的状态，留三分心死，以护吾心，留七分痴呆，以度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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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知，人生的许多无常都是一场无声无息的修行。如生命中那些来得触不及防的别离和疾苦，最残忍的离别便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吧。它把逝者绝情地带走，把生者留在了漫长的接受里，日子突然开始按秒计算，每一天在秒针上轮回。熬过了许多个秒日秒年后，黑发却早已花白，那时，才清晰地看到了命运的脉络，它令人无可奈何，却又让人不禁感慨，生命的无常，都有它的定数罢了。

        再者，无常的另一个残忍便是亲人突如其来的疾苦了。这世间，陪你度过漫长岁月还从不嫌你弃你的便是亲人了吧，当然，也有一些不合格的亲人，但那毕竟是稀有群体，绝大多数都是无私的。长大这词，有时，就是一夜之间。你可能在遇到那些疾苦之前还没有真正长大，遇到后，你就慢慢长大了。那时，你会发现，这世上除了家人，其他的似乎都成了变数，回首过去几十载，离开的或留下的，曾经的朋友恋人，或是现在的陌生人，他们似乎都是有条件的在你的生命里晃悠着，有些，晃悠着晃悠着就晃没了，有些关系，还要你拼命地去维持着，因为，只要你稍不小心，它就会瞬间崩塌。唯有家人，像回收垃圾一样回收你所有的坏脾气和叛逆。等到你真正明白这些时，你会发现你开始变得无助了，因为你开始害怕了，此前，你觉得爱情是你的软肋，友情是你的软肋，但，当你知道家人因疾苦缠身而自己又无能为力时，你才知道，在这个无常的年龄里，你的软肋，其实，从来都只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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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没有谁能理透生命中所有的无常，仿佛，只有埋头继续向前走，才能碰得到光，若往后退，只有万丈深渊和数不尽的黑暗日。如若此，除了为所爱祷告，便也只剩下一个人漫长的修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