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的理由还是围绕着钱在说:“我和白伢领的那点过渡费不够生活,拆房的同时,还占了一些土地,那是拿了现钱的,可土地钱统管在坚阿爸那里,应该由他出些生活费。
“既然他要出些生活费,他租的房子又比较宽,那不如我也一起去住,还方便些,免得白伢放假了会为难。
“要是分开住,白伢还得纠结去妈妈那里,还是去爷爷那里?去妈妈那里,妈妈的钱又不多,是不是还得从爷爷那里要钱呢?”
这一串的事说得坚强头疼,而坚阿爸又说可以继续和她一起住着,坚强只能答应。
关于房子,坚强最后只提一个绝不让步的条件,等房子分下来,房主写白伢的名字。
坚强家为房子的事扯一圈,蓝儿的老家要建天府新区,要配合建设新农村,也要拆。
但蓝儿老家不是修路占地,不仅没有赔偿款,还要给报名费才能分统建的小区房。
蓝儿想,那老房子长期不住人了得垮,要交报名费就交吧,虽说不给赔偿款,但房子拆了后宅基地还仍算她家的,和占地要收回的性质不同。
并且,统建的小区房在国道和省道交叉的一块平坝,以后附近还有高铁线路经过,离镇街也不远,交通便利有蔬菜基地,就算他们暂时不回去住,租给人住也好。
留着破旧老房子没用,村里的农村房租不出去,每年为了房子不垮,还得贴钱修补。
但是,蓝爸想回去签字的时候,钱姑妈阻止!
钱姑妈说那也有她的房子,不能蓝爸一个人做主,因为蓝爸买的时候只买了房子的一半。
接着,钱姑父的一个妹妹又说,那房子没她的,但宅基地有她的份,因为那房子在钱家的老宅基地上!
对于蓝家老房子,蓝儿知道确实是买的钱姑妈家旧房,具体的细节不清楚,问蓝爸也说不清楚。
从蓝爸蓝妈一起到元镇生活后,只蓝爸每年回去几次瞧瞧,蓝妈回去的时候都少,蓝儿更是一次也没回去过,不了解情况。
为了弄清老家的事,她给纸厂小老板寄了些礼物,这小老板的弟弟当村干部,请帮着查房子的旧事。
老房子宅基地是钱家的几兄弟共有,但那是很多年前的事。
80年代末期,钱家兄弟们陆续进城,刚入90年代,钱姑父把老房子卖给蓝爸。
原宅基地有300多平方,连着竹林、菜园之类林盘地有600多平方,卖给蓝爸的只是钱姑父所修那些房子。
那些房子是四间平房正屋,两间砖瓦房,和一间畜禽棚。
钱姑妈说:“卖的时候可讲了的,要留几间我以后养老。”
问是几间?钱姑妈说是两间平房,蓝爸说是一间平房一间砖瓦房。
当时属于双方口头约定,没有字据,也没有第三方证人,不管什么房,总之两间吧。
但是,钱姑妈的女儿,钱表姐说:“当年我爸在世,曾经说给儿子们安排了工作,女儿只当了临时工,要留房子给我的。”
钱表姐所说留给她的房子,是两间平房加一间砖瓦房。
这除了钱姑妈和钱表姐所说的,蓝家岂不成只买了做厨房的一间砖瓦房,和一间畜禽棚了?
后来,还是钱家一个表兄做证,钱姑父当年说的是留两间房回农村养老,但如果他在城里住惯了不想回去,那房子就留给钱表姐。
也就是,只留了两间,如果钱姑父不住才属于钱表姐,其余的都属蓝家,并不是钱表姐以为的那种,除了养老房另外还给她留了房子。
这么算来,好歹给蓝家剩了几间正屋。
因为这做证,钱表姐还恨上她亲弟了。
至于院坝林盘,钱家兄弟们进城后,那几位钱家人的旧房垮了,送给他们舅舅修柴房,600多平方只剩了400多平方。
这400多平方里,房子、院坝、排水沟这类建筑部分占200多平方。
余下的200平方有一部分是竹林和果树,由蓝家和钱贝孃各占一些。
钱家兄弟们进城后,大妹钱宝孃嫁到观音镇的镇街上,丈夫是政所属工作人员,她的户口也成了城镇户口,与那些房啊地的无关了。
只有钱贝孃户口还在村里,她出嫁了,按农村习惯,是不分娘家东西的,但钱姑父留了两间房子,把附属于这两间房的竹林和果树给了她。
农村嘛,原先只图用竹子编个筐篮方便,有果子拿去卖了换点零花钱,钱贝孃和蓝家各用一半林盘,一直没有矛盾。
但这次听说蓝家想把这里房子拆了,换成小区的套房,突然说蓝家扩建改修畜禽棚,修化粪池,占了原属她的林盘地。
农村那种房屋周围栽竹林、果树的地方,又没有明确边界线,怎么确定占了她的呢?
以前,房子和他们似乎是没关系的,二十多年后只因新农村建集中小区,蓝家要换小区房,突然有了扯不清的关系。
买下房子之后,蓝爸养兔曾几次被偷,于是把畜禽棚砌了砖墙,改建成饲喂、排粪都能在室内做,这样让外人看不到养的畜禽,也翻不进去。
农村平房上面用预制板盖,隔两年要修修抹抹才不漏雨。
后来地震受损,蓝儿寄钱大修过一次,再后来也要每年修一修。
保房子不垮做修理的时候,钱姑妈没说过这房子是她家的,钱贝孃也没说占到了她的林盘地没阻止过,这想换小区房,都蹦出来了。
弄清后,纸厂小老板提醒说:“00年代之后办证,证件是蓝爸的,并且只有蓝爸、蓝妈户口还在村里,房子的事可以不认钱姑妈所说。”
至于钱贝孃说什么了占了她林盘地,以后房子拆了要复耕,让她多占点地拿去种就是。
只是蓝爸做不出这样的事,得知当年确实答应钱姑父留两间房,蓝儿也承认他们家是有一部分。
纸厂小老板的弟弟,都称他老牛叔,当村干部多年,蓝儿也称他老牛叔,征询他意见,具体怎么做为好。
老牛叔说,基于亲情,是得承认钱姑妈他们有份儿,可以在拿到小区房后,各分一点钱给他们。
按农村房的每平方多少钱来算,依着钱表姐他们有三间说,各给钱姑妈和钱表姐一间半的钱。
那时给农民的农房折价,进小区给的标准是瓦房每平方米300元,平房每平方米350元,楼房每平方米400元,总共给不了多少。
钱表姐一听,她那一间半房子,也只有一万左右的钱,还说蓝儿骗她。
去打听一下,拆农房进新农村小区,都按这个价抵的,有些房子又小又破的,还要补一笔钱才能搬进小区。
她不同意搬,说她也已50岁了,要留着农村房养老。
钱姑妈更是坚决不同意,还说要有老房子才能保好运。
房子是连在一起的,拆半边说不过去。
况且,证件是把房子统写在蓝爸名下,他们户口在城里,要划拨开也拨不开。
蓝爸为这些事头疼,他最后决定干脆不搬小区,等老房子那么破着。
老牛叔说,农村散户集中居住是大趋势,并且蓝家的实际情况也是搬进小区为好,每年光是修老房子都又费钱又麻烦。
纸厂小老板更说,宁可现在吃点亏给些钱出去,也要进小区住,别的便利不说,至少和钱姑妈他们断开了。
看钱姑妈他们的性格,要是不断开,以后还得有很多搅不清的事。
周围有类似情况的,都是留在农村的亲戚给城里亲戚送些礼表示一下,已过了几十年的房子牵扯,多数不愿再翻。
因为如果要翻,可翻不完,难道还要请朱家后人住进故宫去?或者让爱新觉罗后裔进故宫?
他认为蓝儿承认钱姑妈他们份儿,愿意好好协商已是有诚意了。
看着周围搬小区的人不少,蓝儿积极游说钱姑妈他们同意。
但钱姑妈他们想要的房钱,是按当时城里最低2000元一平方米算,哪愿意按农村房折算?
蓝儿赌气说,那么要小区房的时候,要成两套小房子算了,钱姑妈他们也可以自住一套。
但是,他们哪会同意呢?他们在城里有房子,家人都在城里呢,怎么愿意回小镇住?他们只想要一大笔现钱。
这么争来争去,钱姑妈他们说蓝儿学精了,只计较利益,忘了小时候亲戚们多关怀她了。
这么一说,蓝爸让蓝儿不要再管老家的事。
蓝爸被钱姑妈他们说晕了,还说:“老牛叔他们让人进小区房,是为了完成上面下的指标任务,不是为蓝家着想。”
蓝儿不听,蓝爸夜夜爬天台上去抽烟,他那愁眉苦脸的样子让人担忧,蓝妈怕他跳楼,让蓝儿别争了。
蓝儿只能不掺和,反正她户口也没在老家,争也只是为父母争,她没有直接利益。
有时候吧,一个人总受欺负也有自身原因,蓝爸在很多事情上只听蓝家亲戚的,不听旁人分析,被坑多次还是照旧那样。
其一,蓝爸相信有血缘关系的人,总比没血缘关系的人可靠些。
其二,蓝家那些亲戚让蓝爸引以为傲,他极力要和他们同一阵营,仿佛他也能因他们过得风光而沾点光。
其三,可能是从小事事听他们安排,已经成习惯了。
蓝儿以为撂开房子的事不管了,有麻烦也与她无关了,谁知此后几年要围绕老房子扯出各种纠纷。
不过她当时最心焦的还不是老家房子之事,那年初夏,正与黑妞和邻居小孩在店里玩,地面晃动,货架倒下!
川地又地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