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这不是故事,而是生活。
我妻子在半个月前领着儿子回了娘家,帮我小姨子张罗婚礼。因为我妹夫的工作请假不能太久,所以时间比较紧张。而婚房又因为种种原因,迟迟未能准备好,两位新人按照计划,婚礼结束后,会住在我岳父家对面的酒店,大致六七分钟的路程。好在两家人特别和谐,也没有那么多的礼节上的条条框框,一切都以儿女高兴为准则。因此婚前准备以及婚后蜜月安排都在稳步推进中。
妻子是个特别细心的人。她回娘家前,把家里的某些外币也带走了,并且按照外币面值在网上查了一下大概值多少人民币。他们要去泰国度蜜月,妻子查了一下“这些泰币”应该够他们俩前期用度,于是特别提醒妹妹,不用着急兑换泰币,这些钱足够了。这样体贴的姐姐真的世间少有,妹妹也很感动,拿在手里,美在心里,塞在包里。这些外币终有一天会体现它们的价值。
妻子回娘家时带了一个手机充电器,结果路上线断了。于是到了岳母家就用她们的数据线,可她发现那些都不是快速充电器。她就买了两个新的,把旧的都扔了。岳父岳母用着也很方便,感叹科技改变生活。
我和女儿在家已经准备妥当,只等着结婚前一天自驾车赶往妻子老家。女儿要上课,不能提前去,参加完婚礼第二天还要早早赶回家。她心里很不舒服,我就安慰她说暑假的时候带她再去姥姥家。临行前一天妻子给我打电话说,他们那边开会决定,我需要穿正装,我岳母那边亲属不多,年轻的就更少了,我算是代表。好听的说完了,她又说,怕我照相的时候太掉价儿。我知道妻子的考虑是对的,因为我平时穿着随意,也不把别人的目光和评价放在眼里,直白一点就是目中无人的邋遢。我母亲知道了这个事,她声称要力挽狂澜,把我在别人眼中的档次,提升上来,并且要有质的飞跃。我并不是不相信母亲的眼光,而是我两个月前膝盖做了手术,走路太多会肿痛。而我又深知我的母亲是一个能把商场每一个角落都打卡的极有耐心的女人。撇开我购买正装这事,我和母亲逛街本身就充满矛盾。这个矛盾从我记事儿一直延续到我家二宝记事儿,并且没有停止的迹象。于是乎,在我犹犹豫豫的过程中,母亲已带我来到了欧亚购物中心……
我不知道你们体没体会过一个人做了手术的膝盖还结着痂,她的母亲在他脱拐的前提下,领着他走了一万五千步是什么感受。并且在这个过程中,你要以方程式赛车跑着跑着换轮胎的方式,换着衣服和裤子……直到,我终于,不,是她终于看到了那套价值一千二百多块的西装,她说就它了。
要用一千二百块买一套我几乎这辈子只穿一次的衣服,我是无法接受的,我刚要说不,就听到母亲对营业员低语说,五折。我瞬间石化,我心想,这人丢大了。人家这么大商场,明码标价的,还跟人家讲价,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然后售货员说,我给你算一下姐……
于是,我拿到了开价六百块的西服套装三联单,当我拿着单子准备去款台交款时,母亲却拉着我说,再看看。我第二次石化,我说这都开票了你要干嘛?她说,万一有更合适的呢?我说,啊?喔。
在我们继续换“轮胎”的时候,我不经意地往来的路上一看,我的天,那些营业员三三两两在过道上,盯我我们俩的方向,交头接耳嘀嘀咕咕,我知道一定在议论我娘俩。我的脸刷地红了,我说,妈,咱们就买那六百的,交完钱赶紧走吧。我妈那淡定的样子,我是形容不出来,大概其就是敌军千万,我自横刀立马,毫无惧色。然后魔幻事件一,触发了。
我们绕了一圈又回到了那一家,我妈跟那个营业员说,想给儿子配个衬衫你家没有他喜欢的,又看到个跟你家差不多的西服款式。你看看你家这件衣服,五百能不能拿,行的话,你再开个单子,我们就交钱走了,孩子也累了,不行我们就取那家的。我心说,妈你终于看出来我累了。不瞒你们说,我妈给她报价五百时,我手里捏着的六百的三联单在瑟瑟发抖。我看着那个营业员姐姐,内心的剧本已经进行到她跟我妈互扯头发了。不过现实剧本可比内心剧本刺激多了。只见那个姐姐从容不迫地从抽屉里拿出小票联,刷刷刷给开了五百元的票。还热情地领着我走了很久很久的路,找到款台,盯着我把钱交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那一刻,我觉得我和她都长吁一口气。
小姨子的婚礼进行得很顺利,结束后,我们这边的娘家亲属都聚在我岳母家里。喝茶打麻将,等待着傍晚的聚餐。小姨子不知道是被结婚的喜悦冲昏了头脑还是对娘家依依不舍。一个下午,她竟然往返家里五次取那些度蜜月需要的东西。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一家人开车赶回家。一对新人也赶赴北京的家,准备第二天凌晨去泰国。我们到家是下午三点多,给岳父岳母报了平安。魔幻事件二在下午六点触发……
到家后,我们才发现岳母偷偷在我们的行李箱里塞了五千块,说给孩子们买衣服。我理解岳母的意思,她不希望远嫁他乡的女儿在我这里受委屈,不希望女儿缺钱花,但她不知道,真正缺钱的是她姑爷我。妻子看到钱,先是哭了一通,她气自己没给母亲留些钱,又气母亲给她塞这么多钱。擦干眼泪给岳母打了电话,钱的事还没说,岳母说岳父去北京了。我和妻子迷茫地对视一下,人小两口去泰国,老爷子去干啥。
于是乎,魔幻事件二之魔幻数据线诞生了。原来,妻子回来的时候,把两个她新买的充电器都装行李箱里了……前边咱们说了,她买新的时候,把我岳母家的旧的给扔了,一个字,绝。我岳父到处找,也没找到充电器,却找到了小姨子的护照……
我能想象到当我岳父看到那本护照时,他应该是把这辈子最开心的事都想了一遍,才没把它扯了。我岳母第一时间致电北京,新婚燕尔的小两口正在吃北京烤鸭喝着啤酒。我不知道如果没有那班飞机,这件事该如何收场,我妹夫不会让我们把我小姨子领回来吧?好吧,这其实不算什么。毕竟,不影响整个旅程,无非是助我岳父小小地游览了一下首都机场和北京站。
这边厢我妻子在为她的英明而感到荣耀,讲真如若不是她把充电器都装进了箱子,也不会引发我岳父寻找充电器而发现护照,从而影响到小姨子的蜜月旅行。我支持她的观点,但不认同她的行为。
尤其是,当魔幻事件三爆发的时候。
小姨子和妹夫一到目的地,就把旅行社安排的酒店照片发给我们,那精致的摆设,洁净的泳池,无一不让我们向往。最后一张照片,是几张外币,附文:姐,你给我拿这是泰币么?刚才我出去花,她们都不要!我上网一查,这是蒙古钱币啊!!!!
妻子哭笑不得,我问她怎么了,她转过头对我说,哎,你看这钱。我说,你把我收藏的蒙古纸币送人也不跟我说一声啊?妻子没回答我的问题,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她说,这妹夫得怎么看我们?哎~这一出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