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慵石客小说,用小说讲道理:拾取人间事,说与众人听!)
当洁白的槐花梦幻般从古老、苍桑、巍峨的千年老槐与湛蓝天空交际的繁花陨落处翩然落下时,天地仿佛降下了素缟。
爷爷常说古槐村是有树灵庇护的,村民才能几百年来不历战火,过着恬静、平淡如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所以说,那棵千年老槐是古槐村的精神守望!
(一)
古槐村是几百年前木家先祖为了躲避战乱建立起来的村庄。当木家先祖饥寒交迫陷入绝境时,突然一阵风起,前方飘来纷繁、无尽的槐花,把天空尽染成素色。木家祖先顺着槐花飘来的方向果然找到了一棵参天的老槐树,树上结满了一簇簇洁白甜美的的槐花。木家先祖收集了树上的槐花,靠着它挨过了艰难的日子。
后来木家庄在老槐旁建立了,为了不招引外面的祸端,木家先祖们共同对着老槐树起誓:从此族中男女不与外族通婚。
时过境迁,古槐村外建起了很多小镇,有了村落,古槐村里也迁进了不少外姓人。
木槿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姑娘,她的美丽深深地吸引了木国槐。木槿眼中的木大哥人很好很好,疼她爱她。他会静静地看着夕阳中坐在山坡上眺望远方的姑娘,微笑着;他会在她生病的夜里疯一样把世界搅得翻天动地去城里拖回来大夫,给她看病!他会在她伤心时,想尽一切办法装疯扮傻、小丑跳梁地逗她笑······
可是木槿只把他当哥哥,她爱上了村里的外姓人郑洲,并与他在木家人永恒精神守望的老槐下定下了“槐树不死,此情不灭”的海誓山盟,之后她们在此结合了。
不幸地是一个月后木槿出现的剧烈反应让母亲发现了,母亲有心维护女儿,买了药让女儿把胎儿打了。可是木槿把肚子里的孩子当成了爱的结晶,如何愿意。
木槿告诉郑洲她怀孕的事,郑洲喜不自胜,就要让父母去木家提亲,可是木槿知道几百年来形成的壁垒不是没人去试图打破,可是去尝试的人都被壁垒撞得遍体鳞伤。她告诫郑洲千万别去,否则不仅是他,他的父母也会受到牵连。可是郑洲还是去了,木正梁勃然大怒,要将郑洲乱棍打死、将郑家永远赶出古槐村,可是面对最疼爱的女儿苦苦哀求甚至不惜以死相逼,木正梁颓废地松开了手,棍棒从手中滑落。
木正梁要女儿打掉胎儿,从此跟郑洲断绝来往,否者就让人把郑洲打死,把他的家人赶出古槐村!
那天晚上是木槿与郑洲在未来十八年里最后一次在老槐下的见面,他宁愿去死也不愿意木槿打去胎儿,他说他管不了父母,他爱她就要得到她,他要与木槿私奔。两人相约第二天夜里,在这里汇合一起逃出这方天地。
那天晚上,木槿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刚走到院中,突然四周火起,院中站满了木氏族人,木槿看见父亲、母亲被绑了起来。
原来是老族长的儿子木勇得知木正梁协同妻子包庇与外姓私通的女儿,就联合父亲将木正梁夫妇绑了,要捉住木槿当面对质,以达到他“夺权篡位”的目的。
大夫果然诊出木槿怀孕了,于是老族长以最严厉的族法鞭笞了木正梁,并除去了他族长的位置,将木槿禁闭在幽楼。
半个月后,身心俱伤的木正梁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木槿的母亲来到幽楼,她知道女儿对已经远走他方的郑洲仍不死心就哄骗她说郑洲已经被木勇命人打死了,然后又道:“你父亲啊,一辈子要面子,没想到临老临老受到这样的羞辱,可是他说他不后悔为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做的一切,他只希望你以后好好活着,母亲也希望!女儿啊,国槐是个不错的孩子,娘相信他以后会好好照顾你的!”
就在木正梁死的第二天晚上,木槿的母亲也上吊自杀了。第二天,族人发现了两人的尸体,将他们放在了一起。
木国槐在族人面前承认木槿肚里的孩子是他的,并且接受了族规的惩罚,族人因为同情就放了木槿。
而当木槿回到家中,看到父母的遗体,想到母亲之前说过的话,知道是自己害死了父母,终于接受不了打击从此变得疯疯癫癫了。
(二)
我叫木槐槿,父亲叫木国槐,母亲叫木槿。从我记事起,母亲就疯了。可是父亲却非常爱我的母亲,像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一样呵护着她。给她洗脸,喂她吃饭,拉着她散步,陪她说话。有时候,我不明白有什么爱可以一直单方面付出却不求回报?那就是父亲对母亲的爱吧,就像我的名字一样,木槐槿,木心中有槿。
十八年过去了,古槐村慢慢接触到了外面的世界,那是个五彩缤纷的世界。而把这个五彩缤纷世界的边缘延伸到古槐村的正是郑洲!
郑洲回来了,他开着县城里都没有的轿车带着几个丝毫不逊色母亲木槿的女人回来了。他逢人就递去精致的香烟,他带着丰厚的礼物身后跟着保镖靓女一家家拜访着古槐村的村民。他用几倍的价钱从族里买下了木正梁老宅,并且把它精心布置成一座美丽的宫殿。
我隐约感觉到自从郑洲回来后,村民们都变了。他们变得越来越市侩,变得斤斤计较,变得越来越爱攀比!
好在父亲没变,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爱着母亲,每天陪在母亲的身边。
郑洲来过我们家,跟父亲说了些我听不懂的话。
他在父亲身边去拉住母亲的手,我竟然仿佛看见了母亲眼中的喜悦,只是我发现郑洲眼中却只有阴鸷。
他故意对着父亲说道:“树下的海誓山盟,转眼又嫁作他人妇。故人当年已经是‘旧人’,对于“新旧”木兄弟也是个心胸宽广之人!”
父亲本想对郑洲说些什么,可是郑洲已经撇开母亲的手,走了。临走时却留下一句话:“槐树不死,此情不灭!不能成为一句空话。”
郑勇的父母住在村子里,这些年老两口过得很拮据。父亲常常让我拿些东西去接济他们。可是不知是什么原因让两位老人竟然不认此时风光无限的郑洲。
有了郑洲的古槐村确实变化很大,很多人被他介绍到了城里,回来时就拆了自己古色古香的小楼,盖起了四四方方、粉饰地特别漂亮的三层小楼。于是,看着眼红的村里人开始学着借钱、向郑洲借钱盖起了同样的小洋楼。
郑洲是有求必借,从不推脱。
突然有一天,郑洲把村里所有人叫到老槐树下,指着老槐树高声对村民们说:“我要宣布一件事:所有村民借我的钱,我不要了。我还要在这个地方为大家建一处像城里一样供大家娱乐健身的生活广场。”
村民们听到后,都激烈地鼓起了掌。
而此时已经年过六旬的木勇问道:“那这棵老槐树怎么办?”
他孙子立即出声对爷爷质问道:“怎么办?砍了呗。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你看人家城里建的多漂亮?那才叫生活!”村里的年轻人立即响应,很快压下了木勇苍老而微弱的声响。木勇也知道自己这个族长在郑洲回来的这几年越发的没有了权威,叹息了一声,拄着拐杖走了。
众人商量明天就叫来铲车将这“碍事”的老槐铲断。
那天晚上,郑洲来到老槐树前驻足良久,“十八年前,我们在你面前相爱发誓说:‘槐树不死,此情不灭!’我们相约来此私奔,可是她不仅背叛了我还让人来抓我。所以,你既无灵,不如毁去!”
“木槿没有背叛过你!”
郑洲回过头来,默默地看着父亲,父亲拉着母亲已经来到了郑洲跟前。
“知道你父母为什么不认你吗?就因为你的自私,他们差点背井离乡,客死异地!你从来都是为了你自己,你为了自己的私欲,坑害了木槿让她怀了你的骨肉,她为了你不惜与父亲闹翻,更是为了你跟你的父母准备牺牲自己腹中的骨肉;你为了得到木槿而不听她的忠告,贸然去木家提亲,以至于让事情泄露,木槿父亲在你们私奔那天晚上被族人鞭笞羞辱免去族长的尊荣,羞愤而死,木槿的母亲夜里也随父亲而去;你轻信木勇的话,对木槿记恨在心,从此再没见过她,让她独自承受害死父母的自责而疯了,你从没信过她、爱过她,你只是贪恋她的美貌。”
郑洲颓废地瘫在了地上,此时母亲竟然松开了父亲的手,走到了郑洲的面前,蹲着身对郑洲说:“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可是我已经不爱你了!我爱上了十八年来对我不离不弃,呵护我、照顾我的木国槐!”说着站起来凝望着木国槐,“其实几年前我已经好了,只是我不愿意让你知道,也许因为愧疚,也许因为我不想失去这种关爱!”
木国槐笑着对木槿说:“我知道!”
后来,郑洲离开了古槐村,木勇也受尽子孙的嫌弃,窝囊地死去,只有父亲跟母亲相爱地生活着。
不,不是父亲,应该叫继父,其实那天晚上我就躲在那棵巨大的老槐树的背面偷听,任槐花落满了我的全身!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