粽叶飘香

   

  和邻居们熟络起来，缘于我的婆婆。婆婆来我家不到一个月就和邻居们成了无话不说老熟人。我纳闷这个老太太哪来的那么多招数，让平时从不交流，各忙各的左邻右舍彼此都热情起来。婆婆更纳闷了反驳我说，和门前的领居来往还用招数啊？我还纳闷你们都一个楼栋住着，咋和陌生人一样，多别扭啊！

        现代人习惯了城市人一张张冷漠的面孔，除了工作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或者网络世界里 ，更习惯了一栋楼里住着十几年，不说一句话，没有一点交流的陌生感。然而打破这种陌生感的方式，有很多种，比如婆婆亲手包的端午粽子。

      记得那年婆婆刚来我家就赶上端午节。手巧的婆婆绝不放过这个让她大显身手的传统节日。提前两天就准备粽叶，挑选优质的糯米，花生，红枣，桂圆。一边唠叨着老家的婶子，大娘今年捞不着吃她包的粽子喽！一边计划着我们楼洞里有多少户人家，几口人，准备送几个粽子……。我赶忙阻止：“妈！妈！我们楼洞里平时不走动的，各忙各的，你千万别去送粽子，人家不稀罕，少包一点自己吃就行。”婆婆意味深长的地说：“我的傻孩子千金买房，万金买邻，老话说的好，远亲还不如近邻呢！一个楼栋住着，分几个粽子吃不是家常便饭的小事吗！”婆婆的话糙理不糙，我顺应了婆婆热情，在婆婆的指导下，认真学着包粽子。

      乳白色的糯米掺着花生包住一颗红色的大枣，一颗肉嘟嘟桂圆，再用泡好的粽叶紧紧的裹住，缠上婆婆提前买来的红线。细心的婆婆专门去超市买来新的红线，她说城里人将就缠上几根红线图个吉利。婆婆和我小心翼翼地做着每一个细节，把最真诚的祝福包进去。我想我是在跟着婆婆学做最平凡的烟火人生，琐碎，温暖。

        新鲜的粽叶包裹着香喷喷的糯米花生和红枣出锅了，满楼道里溢满了端午节的味道，粽叶飘香的味道。细心的婆婆跑到超市买来干净的方便袋，吩咐我一袋一袋装好。她认真看了一遍要送的粽子，又重新打理了一遍袋子，把个小的挑出来自己吃，把大的放进去，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然后领着孙女提着热气腾腾的大粽子出门了。说实话看着笑着灿烂一脸成就感的婆婆出门的那一刻，我心里有些忐忑，怕婆婆送不出去，老人家上了年纪忙活了两天，更怕她失望。我心里也自责，平时和邻居们互动的少，楼上楼下姓什么，在哪里工作我和老公都不知道，当然在楼道里见面也只是点头之交。

        不一会儿，楼道里热闹起来，推托声，问候声，婆婆家长里短和邻居们的欢声笑语声，打破了楼道里往日的安静和沉闷。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家里的水果，蔬菜都不断，都是邻居们送来的。内心温暖又阳光的婆婆用一个粽子让整个楼栋的人们互相交流问候牵挂起来。比如我刚学会开车，领居们总是把最宽敞的车位给我留着；比如孩子放学回家没拿钥匙，邻居嫂子包了水饺让孩子在她家吃饭等着；比如邻居大哥钓了一条大鱼，他让嫂嫂切成几块，满楼栋的邻居分着吃；比如楼下的大爷腿脚不方便，我们几家轮流给他家送水，干一些体力活……。从此邻居们见面时眼睛里都带着欢喜。我夸婆婆是个吉祥宝，婆婆只是憨憨地笑。路上遇到小区的邻居，他们感激地冲我笑，没头没脑说一句，你婆婆是个好人。

      每年端午节，邻居们都跑来我家跟婆婆学包粽子。我婆婆也琢磨了新花样，教邻居们包肉粽，蛋黄粽。婆婆说，包粽子和做人一样，活到老，学到老。婆婆的人生哲理让我悟到了，很多事似信手拈来，却恰到好处，柴米油盐酱醋茶，烟火人生最优雅。

　　生活中很多琐碎透着温暖，很多感动无言，不觉繁琐，只觉美好。原来，生命完全可以以另一种方式，重新存活的，就像婆婆的粽叶飘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