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园诗话》学习笔记三百四十二

卷五 凡诗之传者,都在灵性

四十一、论诗家

【原文】诗人家数甚多,不可硜硜然域一先生之言,自以为是,而妄薄前人。须知王、孟清幽,岂可施诸边塞?杜、韩排募,未便播之管弦。沈、宋庄重,到山野则俗。卢仝险怪,登庙堂则野。韦、柳隽逸,不宜长篇。苏、黄瘦硬,短于言情。悱恻芬芳,非温、李、冬郎不可。属词比事,非元、白、梅村不可。古人各成一家,业已传名而去。后人不得不兼综条贯,相题行事。虽才力笔性,各有所宜,未容勉强;然宁藏拙而不为则可,若护其所短,而反讥人之所长,则不可。所谓以宫笑角、以白诋青者,谓之陋儒。范蔚宗云:"人识同体之善,而忘异量之美。此大病也。“蒋苕生太史《题〈随园集〉》云:“古来只此笔数枝,怪哉公以一手持。"余虽不能当此言,而私心窃向往之。

[译文]诗人家数很多,不可以抱着一个人的言论,就自认为是正确的,而忘自菲薄前辈。要知道王维、孟浩然的清幽怎么可以施于边塞?杜甫、韩愈诗文矫健,未必适合于谱成音乐传唱。沈佺期、宋之问诗文庄重,到了山村野地却显得粗俗。卢公险怪,一登上庙堂则极其粗野。韦庄、柳三变写诗隽逸,不适合写长篇。苏东坡、黄庭坚下笔瘦硬,在写情上并不是很擅长。悱恻芬芳,这种情调不是温庭筠、李煜、冬郎不行。属词之类文章,不是元稹、白居易、梅村就不行。古人各成一家,早已留名而去。后人不得不兼从他们的各项优缺点,根据题目来行事。虽然才力笔性,各有所适合的,不容勉强;然宁愿藏拙而不去写还行,如果掩盖自己的短处,却去讥笑别人的长处,就不是好现象了。所谓的以宫笑角,以白色诋毁青色,叫做陋儒。范蔚宗说:“人们都认识了同体的好处,而忘了别异之美,这是个大毛病啊。”蒋苕生太史写《题<随园集>》说:“从古到今唯独有这几枝笔杆,奇怪的是你能一手拿持这数枝笔。”我虽然不能担当此话,而心底却是暗暗追求这种境界的。

[笔记]袁枚老先生在这里,对唐宋诗家进行了评论。

诗人家数很多,不可以抱着一个人的言论,就自认为是正确的,而忘自菲薄前辈。

要知道王维、孟浩然的清幽怎么可以施于边塞?

杜甫、韩愈诗文矫健,未必适合于谱成音乐传唱。

沈佺期、宋之问诗文庄重,到了山村野地却显得粗俗。

卢公险怪,一登上庙堂则极其粗野。

韦庄、柳三变写诗隽逸,不适合写长篇。

苏东坡、黄庭坚下笔瘦硬,在写情上并不是很擅长。

悱恻芬芳,这种情调不是温庭筠、李煜、冬郎不行。

属词之类文章,不是元稹、白居易、梅村就不行。

古人各成一家,早已留名而去。

后人不得不兼从他们的各项优缺点,根据题目来行事。

虽然才力笔性,各有所适合的,不容勉强;然宁愿藏拙而不去写还行,如果掩盖自己的短处,却去讥笑别人的长处,就不是好现象了。

所谓的以宫笑角,以白色诋毁青色,叫做陋儒。

范蔚宗说:“人们都认识了同体的好处,而忘了别异之美,这是个大毛病啊。”

蒋苕生太史《题〈随园集〉》云:“古来只此笔数枝,怪哉公以一手持。"

蒋苕生太史写《题<随园集>》说:“从古到今唯独有这几枝笔杆,奇怪的是你能一手拿持这数枝笔。”

我虽然不能担当此话,而心底却是暗暗追求这种境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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