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陀山 -------------短笛代歌

普陀山 （上）

海船离开十六浦码头，以往看外滩的角度有了改变，黄 浦江 水面上的外滩在慢慢的远离，江面开始宽阔起来，过了吴淞口我看见了大海。它很安静，四面无限的样子，天光暗下来的时候水面上开始有了明暗，浑浊的水看不见了，开始一直站在船头旁的人都进仓了，我依然依着船弦看着眼前的大海。等待黑夜的来到，风开始大了，能听到海浪声，月亮不知什么时候钻出了云层，海面露出非同寻常的斑斓。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和寒冷，大海带来的夜晚是难忘的，当身平卧在高低铺上的时候，很明显的感到了船体在晃动，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当一次晃动迟迟不结束的时候心里产生了恐惧，知觉告诉我要是它不晃回来，船就会翻掉，内心的紧张不是我一个人，同船舱的人都开始睁大眼睛不敢入睡，这更加重了恐惧。我开始从床上下来，立即感到晃动也不是很大，知道了，完全是因为平卧的缘故，既然没有入睡不如再出去看看大海，此刻月光把海面照亮，连浪花也看的很清楚，在这里我第一次感到月亮离我这么近，仿佛真的是伸手可触一样。在月亮下站久了，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在海上了。

汽笛声把我惊醒，接着听到发动机的声响，来到舱外，天已经大亮，海面上有许多的船只，都是一些渔船，我和其他人一样朝他们挥手，可渔船上的人没有一点反应，他们在忙自己的，压根没有时间来理会这些到处闲逛的客轮。这里已经是到了 舟山 群岛了，船要到沈家门，这里离普陀不远，看见很多的渔船，它们都停靠在海湾，来了一艘小船靠在海轮旁，人们都转到小船上，从沈家门到普陀老码头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不在把眼睛投向大海，而是投向了观音居住的地方，关观世音 菩萨 的大慈大悲，救苦救难，法力无边，随着我一步步靠近道场，这些恩典开始如海潮一样，一浪接着一浪涌向心田。短姑到头是普陀码头的名字，是根据女子在此得道而取的，码头入水的石块裸露出岁月痕迹，它一直通向屹立岸边的巨大牌坊，这些和水亲近的石块让我刚到普陀立即被它的沉稳宽阔所震撼， 东海 佛国就在眼前，我为自己到了 菩萨 地界感到欣慰，二龟听法栩栩如生，山顶小路旁不尽的寺院，不尽的佛，不尽的僧，到达普济寺的时候更为它的无比庄严而震撼，从这里进去出来就是 菩萨 ，想想看这是个什么地方，凡心被阵阵清香，阵阵颂念打动，观自在的路在接引着向佛的人们，我这次来是有求于佛的，在我的认识世界里，我从天亮走到了天黑又从天黑走到了天亮，我看见了实有的世界可我却无法记录他们，我不知道如何给它们命名给他们配带它们的符号，我的手常在墨里寻觅着，希望能够画一个可以被他们认可的肖像，我是来这里是求笔求颜色，求解释符号求真理的。看见观音的微笑，看见香客的虔诚，看见商人的笑脸，我没有看见自己的脸是什么样子，到今天也没有能想起来当时它是个什么样子，一个人最难看见的就是自己的脸，靠镜子看见的永远是自己的影子，不是你自己。出了普济寺，我朝山顶的佛顶寺而去，山道陡峭，海风阵阵吹来，这里是普陀的最高处，山顶的黄墙在眼前忽隐忽现，仿佛是云中一样，总也走不到，心开始有点焦急，太阳开始西坠，很快末入海中，到达佛顶山的时候山上已经没有任何人了，只有宁静，寺院大门开着，一面墙上书巨大的佛字，原以为到了最高处应该得到一些启示，这里除了静什么也没有，忽闻山下钟鸣，山涧回荡不绝，顺音追风到了海边，宽宽的海岸线，在水的尽头划了道美丽的弧，我沿着沙滩从一端走到岩石的另一端，我静立听海涨潮时的雷霆，当黑夜降临的时候我比白天更能够看清大海，那极有规律出现的发光每出现一次，我就有了一个新符号，就会收到一种从没有见过的颜色，就会听见一种从没有听过的旋律，这些符号颜色旋律在一次次被海浪推到我眼前时，我伸手接过了它们，这是 菩萨 给的礼物，在我惊讶的看着手中那发亮的沙子的时候我闻到了阵阵檀香。可怜的我竟然忘记了当空拜谢。收到礼物的我这一夜睡的很香，早晨起来又一次来到昨晚的海边，在海边我看见了法雨寺，它的四周有非常茂密的树林，在沙滩的另一端我看见了紫竹林，看见了不肯去观音寺， 临海 的悬崖以前曾有许多人在此舍身，想来求法之心比我要更加的心切，从普陀带回来的沙子开始为我充当符号，为我着色，为我的舞蹈伴奏。每到天黑它就发出晶莹的光亮，我会望着它入进入我的梦，进入紫色天空。

普陀山 （下）

普陀海浪伴随我在寻约的路上走过了十年岁月，寻约的花终于开了，这次前往普陀是为了去向神谢恩。

没有走原来的路去，可能是我不喜欢 上海 ，它太喧闹了，选择了从 宁波 进去，到达车站时候最后一班车已经开出，只有打车前往北伦港然后从那里上船到 舟山 ，司机很健谈路过四季大道的时候，说要不是 宁波 领导没有头脑所有去 无锡 的唐城，三国城，水浒城入今已经在 宁波 安家了，要是那样该有多好，还有可以通往普陀的水路，转眼到了北伦码头，海轮停在码头上，还没有开，匆忙购票登船，海轮上还有许多车辆，现在知道了要是在 宁波 赶上车的话就是这样过海的，天气很好，海水很黄且浑浊，由于总是能看见四周的山，显得这里的海不是很宽阔，依在栏杆上看船在海中航行，看自己在朝普陀靠近，对于它你就是二十年三十年后再去，它还是它，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对此我深信不已。看见 舟山 岛了，下船后乘岛上的专线车前往沈家门，岛上有条高速公路，横贯全岛，过了镇海之后就是沈家门，码头的海湾里停着许多渔船，桅杆千帆好不壮观，且十分的安静，后来知道眼下是 东海 的封海期，渔民也知道不捕小鱼和卵鱼佛国就是佛国啊。事前准备好先沈家门歇一夜，第二天一早过海上普陀，这样做看上去是为了避免在普陀没有地方住，实际上是不敢打扰 菩萨 的清净，等住下我才发现我是两手空空的来的，没有带香也没有带供品，这样做是不是不诚心，无须怀疑，我的心告诉我心到比什么都要真实。

以前的渡船现在改成了全封闭的高速快艇，十分种后到达 普陀山 ，下了船知道不是原来的老码头，那个短姑到头码头现在不用了，我还是来到了它的跟前，码头入水的石块看上去是那么的眼熟，现在人不走这里我认为是一种遗憾，来的晚的人看来真的没有了来的早的人福气啊.。离开老码头，不去坐什么车，在 盘山 公路上愉快的步行，过百步沙来到紫竹林的不肯去观音寺。动人的故事随进入寺院而展开，舍身崖前许多人在看那块官碑，佛教鼎盛时期的 普陀山 是个什么样子，看看官府设立的碑就知道了，舍身崖后的一段悬崖上没有人，那里可以靠近大海，当初迎接观音的船就是在眼前的海域上被海水中长出的莲花留住的，也是在这片海域上迎取使者的脸上露出对中土佛教的羡慕和自己国家无缘 菩萨 的羞愧，和前一次一样我在黄色海水的尽头看见了深蓝，看见眼前曾长满莲化的大海。看着远处的深蓝，看着青烟袅绕的紫竹林，我的灵魂出窍了。

普济寺门前许多人在排队进入寺内，其中有许多是成队来的香客，她们的脸上闪着喜悦，等待进入观音的道场，还有一些拜过观音的人围着寺内的巨大香 樟树 周围在手牵手转圈，都是些上了些年纪的老人，个个脸上露出孩子般的笑容，还有许多人在加入，圈子越来越大，人越来越多，有人发出笑声，立即遭到虔诚人的指责，在我看 来安 静和欢笑的围着普济寺内的香樟转圈都是一种内心沉淀被大破而产生的狂喜。在寺内我的目光与 菩萨 相对，我知道这有点不敬，可这是我喜欢用的方式，我不愿意修饰自己的心愿，直白的献上寻约的芳香。

法雨寺门前多了一道高大的牌坊，是 新建 的，是新的心愿，是力图将海、山林和法雨的表白在先，它做到了。无论你在路上还是在千步沙你都可以提前看见崭新的法雨寺牌坊，参天 大树 中的法雨寺还是昨天的样子，以它宽阔的胸怀，迎送着善男信女。十年前还对法雨和普济做过评价，认为普济嘈杂与道场不符。法雨幽静一付道场的样子，今天看来评价浅薄，凡人的眼睛就是凡人的眼睛，他永远无法看清轮回世界的无间道。普济就是普济，法雨就法雨。耳边听不到海边人群的说话声，只听见海浪声，它从远处来到脚下后立即消失，再一次的从远而近，循环了也就每有了明显的声音强弱，没有了海的节奏的时候心的节奏开始了。我的手一直在把十年前带回闪光发亮的沙子在往海 水里 抛，这些无语的花瓣落在水上，落在沙中。它们回到了自己的出发地，感谢神，世俗的烈日没有把你蒸发，没有让你脱水而死，你此刻飘落散发出的芳香哪怕只是一点点，人啊。你走到那里都不要忘记你从那里来，还要到那里去。这不是循环，这不是说教，这是普陀海水告诉我的真理。

短笛代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