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暗】第二十四章:事定

  第二十四章:事定

  文丨素国花令[莫落血棠]

  温从戈从来不会把情绪外露出来,可这次,显然是碰到了他的红线。

  他想啊,盛知阳和这知县既然找死,他不介意送他们一程。

  温从戈直接不管姜崇,反而看向盛司韦,微微颔首:“州府大人,在下有事想向你请教。”

  玄星竹冷眼看了一眼盛司韦,盛司韦心里一哆嗦,开口说道:“请讲。”

  “今日小可便一件一件向您说清楚。今日梁捕头奉命来酒馆拿人,张口就要封了小可的酒馆,敢问,我等犯了何错?”

  盛司韦看了一眼姜崇,姜崇没来由的心慌,但此时此刻,他却没办法开口说些什么,也没办法堵住温从戈的嘴。

  盛司韦回答道:“蓄意伤人。”

  “我前几日派青槿送完物资,日余才赶到风城来查账。”温从戈目光一转,看向盛知阳,抬手一指,“当日,这位公子便调戏小可,说要与小可春风一度,还许小可做他的榻上欢,纵然小可身为男子,如此也是奇耻大辱,州府大人不妨换位思考,您以为,是或不是?”

  魏烬几乎压不住杀意,凉飕飕的看了眼盛知阳,盛知阳开口叫道:“你休要血口喷人!我…”

  盛司韦狠狠瞪了一眼盛知阳,把他的话全堵了回去,他点头开口:“确是奇耻大辱。”

  “当日小可不应,是这位公子死死纠缠,小可不得已动了手,这才导致这位公子,失足摔下了楼,小可想拉都没能拉住。试问,这倒是我们酒馆蓄意伤人了不成?”温从戈顿了顿,“当日之事闹得很难看,是以,小可免了酒馆客人的单,那日于小可酒馆喝酒的客人都能作证。”

  他那日动手倒不算隐秘,可已经过了几日,人的记忆是会先入为主的。

  郑旋开口反驳:“你胡说!我家公子明明是你推下楼去的,他身上的伤有大夫作证,那日发生的事,也有人指证,还能是假的不成?!”

  温从戈似笑非笑地看着郑旋:“那不如请梁捕头找一下那日在我酒馆喝酒的客人,问问是或不是。”

  魏烬冷嗤一声儿:“温兄,我瞧着这公子身上锦衣华服,像是富贵人家,这验伤的大夫,去你酒馆喝酒的证人,被收买了也不一定。”

  温从戈眨了眨眼:“嗳,小可的罪责是蓄意伤人,那不妨请大人寻个信任的大夫,一探便知。”

  他可不觉得,为了诬陷他,盛知阳会真的把自己弄伤。

  玄星竹抬了抬手:“容巧,我瞧着盛公子坐了这么久,对伤势无益,你去给他看看,莫要落了病根。”

  容巧现身应了个是,就往盛知阳那边走去。

  盛知阳一下子慌了神,豁然站起来跳后了两步,指着郑旋说道:“是…是他!是他让我诬陷的!”

  郑旋咬了咬牙,终究是垂下头没说话。

  盛司韦一拍桌子,喝道:“逆子!还不给我跪下!”

  盛知阳一下子跪了下来,委屈巴巴的看着盛司韦:“爹,你总这样!什么都不向着我!”

  温从戈嗤笑一声儿:“州府大人,您这儿子,怎么像是还没断奶?”

  盛司韦抿了抿唇,强压着对自己儿子的怒气,向温从戈抱拳行了个礼:“这位公子,是犬子不懂事,下官向您赔个不是。”

  温从戈摆了摆手:“嗳,州府大人还是懂礼的,相信您也会因公,大义灭亲的。”

  盛知阳心下惊然,呆跪在原地,忘记了怎么动弹。

  温从戈于袖中拿出一叠信和一本册子,抬手递向梁夙:“梁捕头,麻烦您拿给州府大人。”

  梁夙看了一眼玄星竹,这位才是官儿最大的,得他点头,梁夙便去拿了东西,放到盛司韦桌案上。

  “小可不才,仅记住近三年盛小公子做的“好事儿”。”

  盛知阳瞪大了眼睛,刚想开口说些什么,魏烬指尖挑了枚石子,封了他的哑穴,温从戈赞赏地看了眼魏烬,朗朗开口。

  “大前年,盛小公子强抢民女无果,那民女跳河身亡,没多久,那一家人死的死,伤的伤。”

  “同年,共欺女子十数,当街殴打孩童,仅仅因其不小心撞到了他,有些人将盛小公子告上公堂,意欲讨还公道,却反被入了大狱。”

  “前年,北域大雪,盛小公子带人放烟火,烧了风城屯粮的天仓。”

  “同年,花满楼的女子被盛小公子辱没至上吊自尽,花满楼早有规矩,只卖艺不卖身。这姑娘不是第一人,自也不是最后一人。”

  “今年,盛小公子强收保护费,有些小摊主甚至被打伤,无银买药便无药医治,诸如此类的事,不胜枚举。”

  说到这儿,门口的百姓便已盛怒至极,可都隐忍着听温从戈说下去。

  “北域无粮过冬,除了去年天仓被毁,还有一个原因便是粮商哄抬商价,酒馆酿酒需五谷杂粮,恰好为此做了些调查。”

  温从戈笑盈盈看向姜崇,姜崇瘫在椅子上,只觉得那双笑眼带着几分寒气。

  “小可知州府大人勤政爱民,公务繁忙,这些事定然是不知情的。是以,正好今日将证据悉数呈上,只因这风城的知县,姜崇姜大人,不仅没有秉公执法,甚至还做了不少欺上瞒下之事。这粮价一事,姜大人亦是参与了的。”

  盛司韦翻着册子,一口怒火哽在喉咙里,他一把将茶杯掷到盛知阳身上,茶杯落地破碎,被泼了一身热茶的人却只能硬生生受着。

  盛司韦喝道:“逆子!姜崇!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姜崇几步走出来跪在地上:“此事…下官可以解释…是盛公子他…他说…他说粮价起来可以赚一大笔钱,下官什么也不知啊…”

  魏烬解了盛知阳的穴道,盛知阳即刻出声反驳:“姜崇,这事儿跟我可没关系,你少往我头上扣帽子!”

  真是出儿好戏。温从戈笑意盈盈地抬起手,筹子带着内力,于他手中射_出,狠狠地刺进堂匾额之中。

  堂匾狠狠砸了下来,却恰如其是地落在了姜崇面前,公正廉明四个字于中折断,姜崇跌坐在地,被吓得尿了裤子。

  温从戈嘲讽开口:“姜大人好生看看,自己配得上这四个字么?既然接下来的事,与小可没甚关系了,小可便先回去了。”

  盛司韦看了一眼玄星竹,玄星竹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温公子请回,今日这一遭,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

  温从戈抱了抱拳:“有劳大人了。”

  衙役退后让开了位置,温从戈一回身,便看到郑旋阴恻恻地站在身后,他皱了皱眉,还未反应过来,便见寒芒毕过,不待反击,就被魏烬反应奇快地一把拉开,魏烬另一只手直接抓住了刺过来的匕首。

  哪曾想郑旋看着干瘦,力气却大得出奇,那把匕首在魏烬手心刺过,直没入了胸口。

  温从戈想也不想,抬手挟着内力一掌过去,拍在了郑旋肩膀,郑旋被拍飞几步,跌在地上猛地吐出口血。

  容巧几步上前将人制住,捏着郑旋的下颌抠出了他嘴里的毒丸。

  这一系列变故可太快了,衙役没反应过来,门外的百姓更没反应过来。温从戈扶住魏烬,目光一扫,对上郑旋阴狠的目光,以及那衣角隐秘的梅花绣。

  还不待他细看,魏烬便猛地吐出口血,身子几乎软倒,温从戈死死把着他的胳膊将人托起,连回头都不曾,便带着他离开了衙门。

  玄星竹站在原地,攥紧了手心,冷声开口:“容巧,把人押下去,本王要亲自审。”

  容巧应了声儿是,玄星竹看了一眼盛司韦,眼里警告意味十足,盛司韦忙俯下身子,额际冷汗涔涔。

  这场闹剧,终于是落下了帷幕。

  ……

  酒馆内,温从戈吩咐曹康景找附近最好的大夫过来,便径自抱着魏烬回了房间。

  玉娘眼里蓄泪,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她并非是小女子,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的,不会在这个时候去绊着温从戈。

  温从戈踢开房门,唤了一声狼犬,岁三闻到血腥味,从床上跳下来让了位置。

  他将人放到床上,却见其唇上乌青,刃上有剧毒。温从戈取了些毒血装进瓷瓶,拆下发上的玉簪,拧开暗格,将一粒药取出,抵在魏烬嘴边。

  “魏兄,张嘴。”

  魏烬意识几乎模糊,沉沉呼吸着,胸口与掌间几乎疼到将人撕_裂,他听见了温从戈的声音,也闻见了药香四溢入鼻,他知那是好药。

  魏烬下意识想将最好的东西留给他,强撑着握住他的手腕儿,半眯着眼咧开嘴笑了笑:“我没事的…你别担心…我…”

  温从戈哪里听得下去,他总觉得不救人,他会后悔。

  温从戈不耐烦开口:“一大男人你磨叽什么?”

  他掐着魏烬腮边迫使他张嘴,将那药丸送了进去,顺带捂着他的嘴巴避免他把药吐出来。

  魏烬自己有药,又怎么敢用?他用力抓着他的手腕却也没撼动分毫,直到药丸在嘴里化开,吐出来都来不及了,温从戈才松开了手,手腕上却已被抓出了一个掌印。

  魏烬不知道那药是什么,只觉得一股清流涌入肺腑,中毒的剧痛缓和不少,那药效发挥奇快,他一下子便沉沉睡去。

  温从戈折腾了半天,才帮他处理好了伤口,那老大夫就被扛进来放到地上。曹康景连忙把药箱搁在桌上,老大夫弯着腰干呕了几声儿。

  “诶呀…你倒是顾着点儿老头子我啊,老朽要叫你颠吐了。”

  曹康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指了指床上的魏烬:“这不是事关人命嘛,你快给他看看。”

  老大夫赶忙过去查看,温从戈站起身让了位置,走到桌边坐下。今日酒馆耽搁了半天没开门,堂下倒是冷清得很。

  曹康景去了门外侯着,待那老大夫把完脉,温从戈才按着太阳穴开口问道:“怎么样?”

  “我观这小公子身上有些余毒,不过没什大碍,老朽再给这小公子开几服药调理一下。”老大夫吸了吸鼻子,“这药香,好熟悉…”

  “这药叫回春。”温从戈倒了杯茶水,示意老大夫来坐,“不知老先生可听闻过孟太医?此药出自他手。”

  那本是孟老太医怜惜,用了十年时间炼制,留给他在凶险万分之时保命的。温从戈手里,仅有这一粒。

  这药可医人肉白骨,解百毒,便是人只有一口气,也能将人救回来。

  这药的药效配比很完美,能炼制出来也实属不易,可以说得上举世难求,便这一颗,便足以让人抢破脑袋。

  温从戈向来是个有计划的人,但变数才是永恒不变的东西,未来变数不可估量。他怕有些事迟则生变,往日也曾多次生死垂危,却一直没有用这药,皆是死死咬着牙强撑过来的。

  只今日情况特殊,他才不得不动用。只现如今他也不知,日后的变数中,他又能不能再有那么好的运气能活下来…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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