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慵石客·小说:拾取人间事,说与众人听!本故事纯属虚构。)
一个千年小镇上发生的诸般离奇的诡事、一株根踞地下百丈荫庇一方焦灼的苍苍老槐、一个树下乘凉的老人,一道凭空而下的旱天巨雷,一切即将开始……
(一)
这一切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这一年异象频生
荧惑犯斗,太白昼现。
地气翻覆,赤炎灼地。
到了夏天,灵溪小镇好像掉进了火炉里,干旱焦灼,周围的树被热气蒸干了所有的湿气,仿佛一点就会燃起熊熊大火。可是,镇西面的那株遍布沧桑与古翠的千年老槐依旧枝繁叶茂,一袭承碧、泛着沛然的生机。不仅如此,老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周围的极处伸展着,无论外面多么焦躁,只要进入树荫,如入爽秋,通体生阴!
这一日正午,家家户户已经饭菜上桌了,老槐树下有一位老人坐在巨大的树根上端着碗面乘凉。忽然,天上无端响起了惊雷,在树梢上轰鸣着、跃跃欲下。
村里人听见响声都出门去看,就见老槐上空黄光漫天,树顶的叶子已经被雷火烧着了。
“恐怕雷是要劈老槐树的,可树下的老人使得天雷有所忌讳,不敢肆意轰下。”村里有见识的老者这样说着。
树下老人的邻居郝家保,为人敦厚善良,眼见着老人在赫赫天威之下还茫然不知,就不顾家人拉扯阻拦、赶忙跑了过去。郝家保才跑到老人跟前拉起老人就往外边拽去,就在郝家保拉着老人迈脚就跨出树荫范围时,酝酿了一中午的天雷终于轰鸣一声打了下来。
然而就在这时,老人的孙子喊了声“爷爷”,跑了过来,偏巧不巧又被一根木棍绊倒在了地上,老人见孙子摔倒了心里一慌、甩开了郝家保跑到了孙子前将他抱了起来。此时,雷已经打在了大槐树上,骤然间凡是树荫笼罩的地方俱都化作了灰烬,不幸被甩到后面的郝家保也在其中。
隔一日,镇上所有人都出席了郝家保的葬礼,老人却因为羞愧带着孙子离开了小镇。而他们也成了小镇为数不多的幸存者。
当天,就在人们去往后山安葬郝家保骨灰的时候,镇上几个泼皮闲着无事在“雷击木”旁欣赏,想挖出树根去卖,就这样挖着挖着竟然发现树根下有一个洞穴。几人用工具挖开洞眼,从洞眼爬下了去。
地下就像是一个迷宫,左拐右拐走了一阵,走到了一座巨大的宫殿里,一口流光溢彩的琉璃透明棺摆在地宫中央,棺上无盖,一根比人腿还粗的树根延伸至棺中,遮挡住棺中的物什,几个泼皮此时无暇去理会那口棺材,他们已经被眼前的珍宝惊住了,拼命地拿地宫里珠宝。
他们没注意琉璃棺材里、树根围缠之下躺着一个倾城绝世的女尸,女尸历经悠悠岁月依旧栩栩如生。突然,女尸张开了双眼,红光咋现,她的嘴角慢慢长出四颗獠牙……
老人带着愧疚又回到了小镇,只是此时小镇上已经没有了丝毫生机,老人看见老槐树残根旁长出了一棵小槐,小槐旁盘坐着一个老道。小槐的周围百丈内布满了碳灰,风一吹,整个世界都好像窒息了。老道气息飘忽、悠悠说道:“千年前,长生观苦海道长将旱魃封印在这里,并以东方青木灵槐镇压,长生观俗家弟子郝大通自愿世代守护封印。奈何轮回无常,天道难测。旱魃借着灵槐吸食人间烈焰,渐渐苏醒了过来。天道有感,才降下刑罚天雷。郝家保也并非全因你而死,而是旱魃因怨从中作梗而已。现在我重新将此獠封印于此,又点上灵槐。既是天命已定,你愿意在这做这守印之人吗?”
老人突然一阵明悟、在恍恍惚惚中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因果,便不再犹豫,“弟子愿意!”
老人深吸了一口气,走到老道面前,老道脸上已经被碳灰染成了黑色。老人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跪在了老道跟前。老道伸出苍老的手颤抖着按在了老人的头顶,而后在地上抓了一把碳灰抹在了老人的脸上。
“冥冥有感,应劫成灰。一沾此身,千载难易。有我子弟,当堪此任!缘机际会,立地成真。”
说完,老道仿佛放下了重担,轻松一笑,就闭上了眼。
(二)
他只身来到了一个小镇,镇上一排排残旧的木屋鳞次栉比地排列在街道两旁,街头是青石砌成的河岸,流淌着既浅又清的河水,闭上眼睛恍然间古朴含香,流水生音。
奇怪地是一路走来,小镇上竟然没有一个人。他从街的这头走到那头,在小镇的西边有片空地他看见一个老人坐在一棵半大不小的槐树旁,槐树的周围百丈内好像充满了死寂的炭灰,风一吹,整个世界都好像窒息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走到老人面前,老人脸上已经被碳灰染成了黑色,眼睛里却好像泛着黄光。他心底忽然生出一股巨大的悲凉感,慢慢地“他”被悲凉感挤出了“脑子”,身体不由自主地跪在了老人跟前。老人伸出苍老的手颤抖着按在了他的额头。这时,老人褶皱的脸上绽开了菊花般璀璨的笑容。老人在地上抓了一把碳灰抹在了他的脸上,而他的思想如旁观者般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他知道该来的始终会来。
他就是老人的孙子,被命运安排接替老人的守印人,老人将碳灰抹到了他的脸上,就此闭上了眼。而他,要精心呵护着小槐慢慢长大,随着它一起慢慢变老。也许还会有别的际遇让我脱离命运的辖制,也说不定?
如果有鬼神、从那一刻起想来无论是九天之上的仙佛、抑或是幽冥之下的鬼神都会偶尔地将目光停留在一个偏僻的人间小镇上,在那里有一株小槐树在不停地生长着、生长着,小树旁边的一口小井的青石井沿上坐着一个年轻男子,他失神地看着眼前的小镇,恍然间一个个熟悉的身影走到他面前、围指着他吵杂地说着什么,他脑子嗡嗡作响却听不见任何声音。于是他又拿起旁边的扫把扫了起来。他要将小镇打扫干净、他要将小镇在原来的地方重新建起来,无论十年、二十年还是一辈子。时光飞逝、岁月轮转,转眼已匆匆过了十年。汪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重复着这种生活,直到他将镇上的房子建好。
夜渐渐来袭,星辰在蒙昧的世界投下些许光明,他依旧下到井中,从第一次充满恐惧地来到这里,慢慢已成为一种习惯,直到如今的坦然。他来到琉璃棺旁静静地看着里面躺着地那位绝世倾城的女子,他依旧自言自语地说着,语调缓缓沉了下去,直到寂静无声,此时他已经安安静静地靠在琉璃棺前睡着了。
清晨的阳光,唤醒了大地上的生物,一阵阵悦耳的鸟鸣声在小镇上渐次响起。
汪峤静静地听着,忽然感觉鸟鸣声中参杂着悠悠的人声从镇外传来,那人声似远似近、似幽似虚,却很自然地融入到清悦的鸟鸣声中,不仔细分辨根本觉察不出来是人声、是鸟声。
“天道休言对跟错,善恶各彰踞两旁。
旱魔嗜血生人性,凡人堪悟培元良。
苍生六道罗网中,灵槐予尔寿悠长。
自引功德谋善业,相携普济路茫茫。”
汪峤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路看去,只见一青衣老道从远处悠悠走来,他步调缓慢、神态轻盈,好似闲庭信步、悠然来到汪峤面前,然后笑吟吟地看着庄明却不发一语。
汪峤被看地紧张,拘谨道:“大师,您有什么事吗?”
青衣老道拂尘一挥,看着汪峤开口道:“好骨、好骨,果然是人间好骨。”
说完不等汪峤反应,就抛过来一本纸业泛黄的老书,道了声:“小家伙,拿着自己琢磨去吧!”
说罢,转身汪峤背朝汪峤挥了挥手,潇洒的走了。
老道一连串的行为把汪峤整得一头雾水,低头看着手中的书本,只觉书本的质感粗糙,封面破旧、也无书名,庄明打开扉页,也如封面一般粗糙无二,只一首诗,诗道:
大千世界浩茫茫,纳诸笔端一卷藏。
无文无字无名簿,录尽苍生录鬼神。
汪峤又是不解其意地继续翻看下一页,却是白纸一张,汪峤又翻到下一页,还是白纸一张。于是汪峤快速拨弄着书本,只见页面刷刷地跳转,毫无意外全是清一色的白纸,直到最后一页,汪峤只见光华流转,仿佛有字。
汪峤凝神又看,竟然一颗颗厚重无匹、黝黑发亮的大字,一股脑都涌入他的脑海之中,其中题头四个大字,巍如五岳、峨似三山,气势恢宏大气,赫然是:
《太清道藏》
汪峤念头一转,其中内容若隐若现地浮现脑中、却如幽夜晦星不可捉摸,虽只一页,其内容浩翰如烟海,汪峤还想看清,却觉得脑中一阵地转天旋,顿时脑袋一昏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谁知这一睡竟睡了100年!
原来那天汪峤昏倒之后,太清道藏中竟飞出一张符篆,那符篆迎风见长,瞬间变成一人大小,然后金光一吸便把汪峤连带着书本吸到了符篆之中,之后符篆流光一闪没入古井之中的琉璃棺上,倏忽盖在了倾城女尸之上,消失不见了。
时光飞逝、岁月轮转,转眼间已匆匆过了100年,此时的汪峤悠悠地醒来,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的昏黄世界,清浊不辨、轻重不分,有的只是头顶上如网交织着的一横一划。
汪峤仰头去看,只觉得眼前一黑又昏了过去,再醒来时却来到了一个无比陌生的世界。
庄明好奇地看着周遭的世界,古怪的房间、古怪的装饰。再往外看,这里的窗户竟然是透明的,无数水珠依附在窗户上,透过那透明的窗户就看见一栋栋依山而建的古怪建筑……
“你醒了?”
汪峤看着眼前穿着奇怪的服饰的女子,脸一红、赶忙将头转到一边,原来女子穿着短裤、T恤,修长的四肢完美地展现在衣外。
“怎么了?”
女子看见汪峤的反应,不解地问道。
见汪峤不说,就继续道:“我看你倒在村后的小路上,就把你带来回来。外面雨那么大,你怎么会昏倒在那里?”
女子疑惑地看着他。
等了良久,女子比划着说道:“难道你不会说话?”
突然汪峤意识到一件事,灵槐?女尸?如果他不在,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想到这,他骤然想起身,却发现身体软绵绵的,没有丝毫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