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婚》第26章 好人卡

    不加班的周六,大人们的主要任务就是睡觉。但对于祖国的花朵们来说,他们的周六,是接受艺术洗礼的时间。这不,被裹成粽子的阮多多就奔忙在舞蹈课、书法班的路上,送她的,之前是奶奶,现在嘛,当然是孙洪扬。阮柒这个财迷,周末正是他理发店生意最好的时候。

  孙洪扬和一群妈妈坐在舞蹈教室外面的椅子上,听着妈妈们聊育儿,脑子里却在盘算约倪裳出来谈谈的事情。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没管,以为是新闻推送通知,又连续震动了两下,他才感觉是有人给他发信息。他打开手机,是倪裳约他下午在“春风酒馆”见面。孙洪扬连一秒的犹豫都没有,就答应了。

  下午,他谎称医院有急诊,把阮多多送到奶奶家,便去了“春风酒馆”。虽名为“酒馆”,“春风”里面也卖咖啡、饮料、鸡尾酒、简餐等等。

  早早等在那里的倪裳盛装出席,看见孙洪扬过来,她招了招手。

  孙洪扬做到她对面,看着倪裳手里的黑咖啡,他翻过鸡尾酒的菜单,找到咖啡页,点了一杯焦糖玛奇朵。服务员看了看这对男女,走到吧台给咖啡师说了一句什么。加糖玛奇朵上来的时候,咖啡师贴心的做了个一箭穿心的拉花。

  倪裳刚想拿出手机拍这个漂亮的咖啡拉花,孙洪扬就不解风情的把咖啡搅拌了,那两个心也瞬间消失不见。他心里烦躁,根本无暇顾及这些小情趣。倪裳只能讪讪的缩回了拿手机的手。

  倪裳喝着不加糖的黑咖啡,孙洪扬搅拌着齁甜的玛奇朵,两人沉默了一会,谁都没说话。孙洪扬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倪裳是等孙洪扬开口。终于,倪裳坐不住了,轻了轻嗓子,把手机推到孙洪扬眼前:“之前不是说找你做我的模特画画来着吗,最近都太忙,我凭着印象画了一幅,你看看怎么样?”

  孙洪扬看着倪裳手机中名为“天使”的油画,画中的自己身披霞光,温暖至极。可以看出作画的人将自己的灵魂和爱也全部赋予给了画中人。画中人沾染了画家的精气,隔着手机屏幕,都能令人感觉到画中人的鲜活与生气。孙洪扬看着画中的自己,都有点不认识了,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可以温柔可亲到如此程度。

  孙洪扬看着照片不说话,倪裳只好又开了口:“可惜你现在的头发都长出来了,形象上有点不一样了。”

  是的,自从在头皮上纹了桃花之后,孙洪扬就再也没理发,他现在已经不用再以理发为由接近阮柒了,阮柒就在身边,随时可看可抱。他的头发便像野草一样渐渐茂盛起来,遮住了明艳的桃花烙。

  “画的很好,我很喜欢。谢谢你。”孙洪扬终于开了口,他看着眼前单纯可爱的姑娘,实在不忍心把要问的话说出口,但不说出口,更是伤害她。

  “爷爷给你说订婚的时间了吗?我妈昨天还问我来着,说订婚之前我们一起去爷爷家走一趟。”倪裳像普通女孩一样,跟自己的男朋友讨论着未来的婚嫁。

  既然倪裳开了这个话题的头,孙洪扬感觉后续的话就说的顺畅多了:“你妈妈,嗯,那个,阿姨,她,同意咱俩订婚吗?”他打算从倪裳的母亲入手。

  “嗯,她同意。她之前见过你,你还记得吗?阮多多的班主任高山老师就是我妈妈。”倪裳看孙洪扬有了聊天的兴致,赶紧把这个话题说下去。

  “哦,是高山老师呀,多多的语文老师。”孙洪扬记起来了那个风韵犹存的女教师。

  “嗯,我妈,真系好钟意你噶。”为了活跃气氛,倪裳飙了一句粤语。

  孙洪扬被她的可爱逗乐了,心想:“如果这个女孩是自己的亲妹妹,该多好。”

  倪裳看见孙洪扬笑,自己更开心了,问道:“你喜欢听粤语吗?我教你呀。”

  孙洪扬没接倪裳的话,他狠了狠心,发出了好人卡:“倪裳。你很好,很优秀,很漂亮,很可爱,可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喜欢你,或者说,我只是把你当作我的亲妹妹看待。你知道吗?”

  倪裳的心凉了半截,她感觉空调的暖气始终浮在脸上反复的吹,就是暖和不了胃和心,她定了定神,喝了一大口苦咖啡,竟然尝到了甜味,她心想:“原来黑咖啡是甜的”。

  她低下头,一颗泪水滑落下来,燥热的空调暖风吹干了泪水,也给她的悲伤添了一把火。已经答应了的事情,凭什么说反悔就反悔,她不答应。她要争取自己的所爱,不能随着孙洪扬的意志而走,不能像死肉一样的任人宰割。只要能在一起,感情还是慢慢培养起来的,古时的婚姻都能白头偕老,为什么她不能!

  外表如何的可爱随和都改变不了倪裳骨子里的我行我素和一意孤行。她的母亲成功的重塑了她的社交人格,却始终无法改变她执拗的内核,要不然,她也力排众议改学美术。她就像个被人类改造后的作战机器人,一旦居家程序造到攻击和破坏,她的出厂设置会让她战斗到底。

  倪裳沉默了半晌,想起了那天在桃花峪爷爷逼婚,孙洪扬妥协的场景,她不曾动用过的心机此时都活跃开来,她要拿爷爷这根刺刺痛孙洪扬,让他不得不跟她在一起:“好啊,我同意退婚,无所谓。但是,孙洪扬,你就不怕过年回去给爷爷收尸吗?!”

  说实话,孙洪扬被倪裳毫无过渡的转变吓了一大跳,他想不到前一秒还在垂泪的白雪公主,怎么一转眼就黑化成横眉立目的恶毒皇后?!

  倪裳的这句话确实刺痛了孙洪扬的心,他想起了爷爷的期盼,奶奶的挂念。如果爷爷奶奶真的为此事寻了短见,那他的后半辈子终将在悔恨和痛苦中度过,也会连累到阮柒和阮多多跟着他一起忍受折磨。哪有人不希望此生有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很少有人自私到为了自己的爱情把含辛茹苦的亲人逼死的地步。如果孙洪扬真的这么做了,那这份心狠手辣也配不上拥有甜美的爱情。

  他不得不妥协,把爷爷订下的好日子告诉了倪裳,让她转告她母亲做好准备。倪裳问孙洪扬要了爷爷的手机号,方便双方家长联系。

  双方各自散去,倪裳回到家中给母亲打了个电话,把订婚的事宜告诉高山,高山兴高采烈的张罗着至亲在腊月十三到桃花峪喝喜酒。倪裳却心神俱疲的窝在被窝里,看着孙洪扬的画像不愿睡去。她给自己鼓劲,还得加油努力争取孙洪扬的心。

  心已经飞到阮柒身边的孙洪扬接了阮多多之后,就飞奔回家了。他们一家三口要明天一早要坐着高铁去漳厦,重走鹭漳线,开启为期三天四晚的生日旅行。今晚需要回家收拾行李。

  “风铃,风铃,我要带着风铃。”阮多多小朋友给正在收拾东西的阮柒添了一把乱。

  “多多,风铃太大了。装不下,而且它是陶瓷的,万一在路上碎了,怎么办?让它留下来替我们看家好不好?”孙洪扬耐心的给阮多多讲道理。

  “嗯,好吧。珰珰,你乖乖在家,等我们回来哟。”阮多多安慰着独守空房的风铃,风铃一阵叮铛响,彷佛在回应着小天使的诺言。

  孙洪扬在卧室帮着阮柒收拾衣物,看到了某种夜间用品,他拿起来示意阮柒要不要带着。阮柒表示这次只定了一个家庭房,和阮多多睡在一起,这种少儿不宜的东西,就不要带了。

  “什么,你只定了一个家庭房。让阮多多跟我们俩大男人睡一间房?”孙洪扬有点吃惊阮柒的安排。

  “我之前订了两个房,但想了想又改成了一个。阮多多天天看着我们从一个卧室走出来,她早就习惯了。分开住还会让她误以为我和你吵架了,你想增加阮多多在这趟旅行中的心里负担吗?”阮柒给他仔细解释了自己的心路历程。

  “好吧。注意着点就是。”孙洪扬永远在迁就着阮柒。

  “像普通夫妻那样就行啊,在多多面前不用刻意回避。要让她知道爸爸和叔叔很相爱,在一个很有爱的家庭里长大的多多,长大后才有能力爱别人呀。父母是孩子的榜样,我们也应该是。”阮柒向孙洪扬分享着自己这么多年来的育儿经验。

  “哇哦,育儿大师,亲子专家。”孙洪扬亲昵的捏了捏阮柒的鼻尖。经阮柒提醒,他想起来还始终没有给阮多多介绍他们两人的关系。他们两人商议着趁此机会,把两人的恋人关系告诉阮多多,也是给即将同处一室的她打个预防针。

  孙洪扬和阮柒来到客厅,孙洪扬抱着多多坐在沙发上,阮柒耐心的给多多解释他和孙洪扬的关系:“多多,你是不是发现爸爸和叔叔住在同一个卧室,同一张床上呀?”

  阮多多睁着大眼睛,乖乖的回答称是,她不知道爸爸突然这么郑重其事的找她说话是要干什么。她回想了一下最近的所作所为,没有调皮的地方。难道是偷吃厨房里的酱牛肉被发现了,她心里有点忐忑。

  “只有很相爱的两个大人才可以睡在一张床上。别的小朋友家大多数是爸爸妈妈睡在一起,在我们家呢,爸爸和叔叔睡在一起,这说明什么呢?多多。”阮柒想让多多自己理解思考出答案,这样她自己更容易接受。

  “因为你和叔叔像别人家的爸爸妈妈一样相爱。”阮多多的语文不愧是全班第一,理解能力就是很棒。

  阮柒向阮多多竖起大拇指,把赞盖在她额头上:“多多说得很对。爸爸和叔叔呢,也都很爱多多。爸爸和叔叔的关系呢,就和别人家的爸爸和妈妈的关系一样。”

  阮柒说的有点绕,阮多多一时没转过弯来,懵懂的看着他。阮柒想了想,用手指了指自己:“我是爸爸”,又用手指了指孙洪扬:“他呢,在咱家的角色,就相当于妈妈”。

  阮多多听明白了,合着这俩是夫妻关系。她立马改口,冲孙洪扬喊妈妈。孙洪扬掐了阮柒一把,用武力告诉他谁是爸爸。

  阮多多喊了一声,盯着孙洪扬,大大的眼睛里又充满疑惑:“为什么我的妈妈是男的,别人家的妈妈都是女的?”

  孙洪扬跟她解释着:“因为呀,男人和男人也可以恋爱结婚,也可以生宝宝,你就是我和你爸爸生出的宝宝。”

  “为什么我们班上的同学没有妈妈是男的呢?”阮多多还在纠结。

  “因为你还太小,见过的人太少。世界上有很多小朋友的爸爸和妈妈都是男的。”

  “那等我长大了,你们带我找他们去玩,好不好?”阮多多听见有其他小朋友和她一样,就放心了,反而还觉得她的朋友都遍布世界了,班上的其他同学真没见过世面。

  “好的。没问题,说不定这次去漳厦就能见到呢。对了,多多,以后还是叫我叔叔吧,我喜欢叔叔这个称呼。不要叫妈妈,叔叔会害羞羞的。”孙洪扬赶紧提醒着阮多多。

  阮多多清脆的答应着,表示不会叫错。

  两人费力的给阮多多解释通了,两人都松了一口气。伺候着阮多多刷牙洗脸睡觉。他们继续整理收拾了一半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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