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民国唯美炙心言情巨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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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民国时期的男女爱恨纠葛
一曲隐藏着国恨家仇的慷慨悲歌
古典温情主义作家顾长安用最诗意的文字
娓娓道来一场旧时的倾城之恋
文 | 顾长安
第一章:青梅竹马的少年郎,终究还是形同陌路?
- 01 -
是年正月,没来由冷得出奇,雪却没下几场。数日前下了场雨,地上的泥掺着积水都冻成崎岖的冰路。
沈仲凌从军部出来,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然落起了雪,回府的路越发不好走。到了沈府,他刚从车上下来,抬眼就望见一个人从大门里往外走。
黑皮子长风衣,围着一圈墨色狐皮围领,头上黑呢子礼帽。隔着丝丝风雪,眉目都看得不甚清晰。
那人边走边戴手套,待离得近了,瞧见他唇角噙着笑,朗声道:“凌少大忙人啊,家宴上也没瞧见。”
沈仲凌微微一愣,快速地从记忆里搜索着面前的人。未几,客气地回他:“鄙门家宴,居然也劳动荣三公子屈驾前往?”
荣逸泽挑眉笑了笑:“凌少是被蒙在鼓里,还是明知故问?本就是一家人,说不定回头就更亲上加亲了。”
沈仲凌心头闪过一丝不快,不愿与他周旋,公事公办地丢了句“三公子慢走,不送了”,就往内院走去。
穿廊过院,来到一处庭院。抬手正要敲门,门却打开了,露出一张娇俏的圆脸。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可巧小姐才说到二爷,二爷转眼就到了。”
丫头凤竹将沈仲凌让进屋里,沈仲凌笑问道:“小姐刚才说我什么了?”
凤竹吐吐舌头,低声笑道:“我可不敢乱嚼舌头,二爷不如自己去问。”
沈仲凌微微一笑缓步走进里间,傅婉初正斜倚在床上垂目看书。床榻边的木桶里氤氲纷杂着花瓣和草药的潮气,这草药味道他熟悉得很。
沈仲凌笑着坐定在她身边,和声问:“怎么又受了寒气?”
凤竹端着茶进来,道:“今天家宴吃了一半,小姐觉得身子不爽快就先回来了。谁知道马车坏在了路上。荣三公子要开车送小姐回来,小姐不肯。这不,陪着小姐冒雪走回来的。”
沈仲凌点了点头,见凤竹又整理了浴具出去,才温声道:“本来是要去家宴的,结果军部临时有事,大哥让我去处理,这才误了时辰。倒是害你受了冻……”
婉初置若罔闻,将头侧到一边继续读她的书。他知道她在生闷气,但在她面前又惯常拙口讷言。瞥了一眼她手里的书,是本法文书,于是讨好地问:“这是什么书?新买的?”
“《为平等而密谋》。”婉初口里终是答了一句,人却仍是一派莲花清净、虚冥无一物的模样,翻了一页,并不瞧他。
“好好的,怎么看起这样的书?”他笑问道。
她只低声“嗯”了一声,并不借着由头往下说去,倒叫他一肚子的话无从讲起。
未几,沈仲凌身上积的雪落在她手背上,婉初被那冰凉惊了一下,才看到他一身的戎装。
“也不换件衣服就来?”
沈仲凌站起来走远几步,拍了拍身上未化的雪:“没来得及,这不……就来看你了。”他顿了一下,硬生生把“想你了”三个字给吞了回去。
- 02 -
傅婉初琢磨着他吞了的话,微微蹙着眉头盯着他看。平日里都见他洋服、西装的,也难掩着一身的温文书卷气。倒是一身的戎装添上几分硬朗,更显得俊阔起来。
他来时军帽也没摘,这会儿也不知是屋子里暖的,还是被她目光给烤的,额头上竟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傅婉初终是扑哧一笑:“做什么杵在那里?”
沈仲凌又重新坐回她身边:“上回拿的药还有没有?要不要我明天再去取几服?瞧着李老太医这法子还真有些效用,这一两年冬天也不见你咳了。”
婉初摇摇头,放下书。抬手摘了他的军帽,拿在手里拍了拍,又理了理型。帽子里有他身上特有的一种淡淡的香。她心里却无比的明白,哪里是军部有事,不过就是他大哥沈伯允故意安排而已。
她的刘海长垂到眼帘上,和卷翘的睫毛交汇在一起,一头鬈发泻在背上。因为带着几分芜杂的心事,头就不自然地半垂着,几缕长发随着低垂的头也溜到了胸前。
沈仲凌最爱的就是她这一头好头发。平日里两人循规蹈矩的,一看到这样泻着长发的婉初,竟也情不自禁了。撩起她的头发,替她别到耳后:“你这一头好头发,平日里都编着,谁知道沈府里守旧的前清格格竟是烫了发的。”
这动作依旧如孩童时一样,但那时是懵懂少年,此时已是青年。婉初心里问他:知不知道我们都长大了呢?
傅婉初心里正为他恼着,又听得他的取笑,索性把头发从他手里拉了回来,把军帽塞给他。
沈仲凌见她生气了,却又不知道她为什么恼,忙从身后拿了一个暗红色的金线云纹锦盒出来,递给她,温声道:“给你的。前阵子督军往胶州去了一趟,得了外务省些好东西,这不,我给你讨了一个来。”
婉初接过锦盒打开,一把精致的扇子,细白的白玉扇骨,套了金边织锦扇面。轻轻一扇,竟然不是檀香。婉初把它放到鼻边嗅了嗅:“这是……槐花香?真是少见。”
未几又闻了闻,却是笑道:“二爷这是唱的哪出戏?这数九寒冬的,不送暖炉倒也罢了,却送人扇子?这扇子哪是讨来的,不知道又被人讹了多少银圆去!”
她梨涡盛着淡淡浅笑,带着一点故作的骄矜。沈仲凌只是微微笑着,也不回答。
婉初见他又是这样一副任人揉捏的模样,便又恼他。索性把扇子往他怀里一推,嗔道:“拿去拿去,我不要。快把扇子退给他,就说找人看了,是赝品,一圆不值。那倒不算,回头拿出去让人笑话,丢了脸面事大。我保证那人准把讹了的银圆还给你。”
沈仲凌仍是低笑,把扇子重新打开又合上放进锦盒里:“你阿玛泉下有知,总归要放心的。这么会算计的女儿,京州城里,你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了。”
婉初就恼他这样,什么话都埋在肚子里。算来相识十数载,父辈早有未成文的婚约。然而就是这“未成文”,才叫两人的境地如此尴尬。她从法国归来奔丧后就住在沈家,身份不明。开始是为父亲守丧三年,后来沈老夫人又过世了,沈仲凌又守了一年的孝,这一晃就是四年快要过去了。
这恍然而过的四年,两人总少一人去点破那层纸。眼见着沈仲凌的孝期将过,两人的婚期也应提上日程。可此时又出了些变故,沈伯允似乎有意阻挠。
今日里那殷勤前后的荣三公子,是怎么样的人物、怀着什么样的目的,她也心知肚明。只是,她唯独不知道,眼前这人心里是怎样的打算。
沈仲凌惯常的温文和气的背后更有一层优柔寡断,他能顶几时,还是个未知数。她想到这儿,不禁就觉得悲凉起来。
沈仲凌虽然不十分明白她的心理,但似乎也有些感觉。只想安慰,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他心里早就笃定她,但又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是为守约,还是真的心有所属?两个人只好这样君心我心、我心君心的两两痴缠的各自心头一片迷离。
- 03 -
第二天用早饭的时候就看着沈老爷子面色不好。近两年沈老爷子身体越来越差,面色自然是差的,但今天面色尤其不好。向来话多的大少奶奶绣文也闷头不语,沈伯允更是连早饭都没吃,早早地去了军部。沈仲凌只好匆匆喝了碗粥也随他去了。
傅婉初心里这才安定些,想着沈老爷子还是个重信守诺的人。怕是老爷子也知道了沈伯允昨日所为的打算,这才如此冷面对着这个儿子。
早饭刚过,听差的送了一个帖子来,说是荣家大小姐正月十五做寿,府里请了申长玉申老板和祝云飞祝老板唱戏,请沈府里女眷都去听戏,也算过个元宵。
沈老爷子看着帖子,手里的茶盏往桌上一放。力道大了些,哐哐当当一声,众人都吓得低了头不敢言语。
沈老爷子就算再生气,也不能驳了荣家的面子。抛开姻亲这一层不说,他官场沉浮这许多年,万事都有分寸。“分寸”啊“分寸”,沈老爷子在心底一声长叹,但愿沈伯允也能拿捏好这一点分寸。
正月十五这天,一家人先吃了团圆饭。傍晚时分绣文带着婉初、孙少爷亚修正要出门,听差的就过来报,说是知道绣文少奶奶苦冬,荣家派了新添的美国车来接。
绣文见娘家堂兄给足了面子,自是心下欢喜。碍着老爷子的面不敢表现出来,就推托着要同婉初乘马车。婉初知道这个大少奶奶最是好面子的人,自然要给些人情。便谢了绣文的好意,随着她坐着荣家的车来。
京州城里张灯结彩。不论什么朝代、什么世道,节还是要过的。蛰伏了一个年的人们都走到街上庆赏佳节,有的店早早地就打开门做生意,有的店还守着旧,过了十五才开门营业。板门上都刷着火红的春联条子,年里下了两场雪,有些春联被雪水浸过发了旧。但有些地方仍旧透着鲜红,倒也不显得败落。
车窗上蒙了一层雾气。婉初靠着一边车窗,把那雾气一抹,外面就明亮起来。车外火树银花的烟火,冲上云霄又如星子陨落;街上人头攒动,果然是一派春满旧山河的气象。
到了荣家,大门前早已车水马龙。
荣家原是晋原巨贾,几代经营,清亡后更是显山露水。共和后,这些个巨商都成了人上人,从“四民”之末,到如今权势显赫。
荣家的大小姐荣清萱嫁给了内阁总理张之承的独子张显言,嫁过去三年,添了两个孙子。如此官商联姻,越发地有了地位。荣家的产业大都是四小姐的姑爷唐浩成经营,这唐浩成便是唐绣文的堂兄弟。虽是荣家入赘的女婿,但论学识和做生意的手段都不输常人,所以在荣家地位也颇高。
荣清萱年里回了娘家,婆家人心疼她,许她在娘家过完十五再回去。来这儿贺寿的,多是为了奉迎她的。内阁不日当改选,张显言是留洋回来的,张家又是簪缨世族,再联合荣家的财力,就算这内阁总理做不成,也总是其他的高官。
到了荣家,花厅里戏台早就搭好。荣宅建得宽阔,戏台搭得简单,铺上厚厚的羊毛红毯,立了些拉琴师傅的位,就算是戏台了。倒也没显得厅里局促。
- 04 -
今天女眷颇多,这些达官贵人家的宴席多是结识姐妹、介绍姻亲、攀搭关系的好时机,人人都乐得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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