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罕言利命仁吗?(3)

——《子罕篇》第1--5章复习

《子罕篇》第1章,“子罕言利与命与仁意思是说,孔子很少直言利、命以及仁。

《子罕篇》开篇这句话,可以说是普通弟子们对孔子的一个大致印象。我们想:孔子是不是这样呢?就连多才多能的子贡也曾说“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夫子之言行与天道,未可得而闻也。”真的是这样吗?是夫子罕言?抑或是众人不识?众人为何不识?

夫子说“三三子以我为隐乎吾无隐乎尔。吾无行而不与二三子者,是丘也。(《述而》”众弟子认为孔子所讲的内容高深莫测,好像是孔子没有讲透彻,有所隐蔽。但大道至简,圣人的言默行止,时时刻刻都是在示范,只是这些弟子不能够完全志于道,不能有颜回那样克己复礼“四勿”功夫,也不曾有曾子那样“三省吾身”的功夫,于是乎对此无法体会。

《子罕篇》开篇提出“罕言”这一众弟子对于孔子的印象。而认真审察接下来的几章,却是用具体的案例,来展现夫子对利、命、仁的态度,让我们在具体的情境中来体会夫子的仁德之境,以揭示“罕言”的真相。

接下来2章达巷党人曰:“大哉孔子!博学而无所成名。”子闻之,谓门弟子曰:“吾何执?执御乎?执射乎?吾执御矣。”

达巷的党人说:“伟大呀孔子!他博学无所不能,可惜无一项成名。” 先生听了,对弟子说:“我究竟该专执哪一项呢?还是专执驾车,还是射箭呢?我想还是专执驾车吧!”

尹氏曰:“圣人道全而德备,不可以偏长目之也。达巷党人见孔子之大,意其所学者博,而惜其不以一善得名于世,盖慕圣人而不知者也。故孔子曰,欲使我何所执而得为名乎?然则吾将执御矣。” (朱熹《四书章句集注》)从孔子的回答中,我们可以读出孔子的(吾何执)无所执,同时也反衬出达巷党人等对于名和利的有所执。(吾执御矣)是孔子对此评论的一个宽容而又幽默的回应,如果一定要有所执的话,那就执御吧,其实也是说“你们应该打破那一点私心所执”。

上一句话说孔子罕言“利”,确实孔子几乎没有直接界定“利”之所指,但这句话即是孔子对“利”的态度的一个例子(名与利总是紧密相关),也是孔子之仁、“毋意毋必毋固毋我”的体现。所谓大道至简,简而不易。

“大哉孔子”可以作为对于孔子的一种普遍赞美,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孔子自己选择的卑、小,可能也有打破常人对于高大远的有所执吧!这是孔子自己对于“命”“利”把握适宜的体现;对于他人的私心和执念,圣人当即毫无私心地善意地适宜地给予提示,让对方自己体察到所念所想的不合道,这也是圣人至仁的体现。

第3章,子曰:“麻冕,礼也;今也纯,俭,吾从众。拜下,礼也;今拜乎上,泰也。虽违众,吾从下。”

尽管本章表面上是从两个方面谈“礼”,其实是谈“利”和“仁”。

“麻冕,礼也;今也纯,俭。吾从众。”这里举出孔子言“利”的具体例子。“俭”就是在言利啊!这是把“利”与“义”统一起来而言“利”,孔子如何去权衡判断的?我们看“子贡欲去告朔之饩羊”时,夫子说:“赐也!尔爱其羊,我爱其礼。”在这样的场合,孔子不从俭。

“拜下,礼也;今拜乎上,泰也。虽违众,吾从下。”这里举出孔子言“仁”的例子。孔子主张周礼,礼的意义,在圣人用以引导社会的长治久安,“导之以德,齐之以礼”。孔子从具体的礼仪入手,虽然字面上没有“仁”,但呈现出来的是由“仁”而行“义”的仁者境界。

4章,子绝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

“子绝四”,是弟子们亲聆旁观的感受结论。这是孔子仁者气象的呈现,虽然乍看不那么高大上,不像“命、仁”的义理那么高妙,但其实正体现了夫子真实体证天命的仁者境界。孔子是那样的无我状态,与天地同流,在那样一个层面,弟子们看到的孔子没有“毋意、毋必、毋固、毋我”这四方面的表现,这不仅是自然的,也正是夫子的仁者境界。

5章,子畏于匡,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天之将丧斯文也,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天之未丧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

这一章“是圣人事天立命之学也。圣人见理之明,临变不惧,非达天知命乌能几此?(朱熹)”“孔子临危,每发信天知命之言。盖孔子自信极深,认为己之道,即天所欲行于世之道。谦又甚笃,认为己之得明于此道,非由己之知力,乃天意使之明。此乃孔子内心诚感其如此。所谓信道笃而自知明,非于危难之际所能伪为。(钱穆《论语新解》)”

本章孔子已过知天命之年,更像是从心所欲不逾矩的境界,在变故面前笃定、自信、从容。正是对天命、仁道充分体悟把握的表现。开篇“子罕言利与仁与命。”然后通过事例分别讲述孔子对于利、仁、天命观的态度,本章明显的是讲孔子的天命观。这“命”不是寿天祸福,而是夫子对于自己生命价值的切实把握和担当。

我们已经看到本篇前五章,依次讨论了孔子如何对待“利”,对待“仁”,对待“命”的内容。怎么能说夫子“罕言利与命与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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