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亦浓)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说的是,无论平时多么坏的人,在濒临死亡之际,也会表现出他好的一面,给活着的人留个念想。
而对于活着的人而言,在人死不能复生之时,想到的也都是他好的地方。
但,当一个人毫无征兆地突然从身边人面前消失了呢?身边的亲人、朋友情何以堪呢?
《你会如何回忆我》讲述的就是这样一个悲伤的故事。
名为城子的小镇青年离开了人世,他的争吵不休的未婚妻、隔阂的父亲、绝交好友、发小……开始各自讲述与城子有关的秘密,如拼图一般,把这个只活了25岁的青年的过去和死亡原因,一点一点地勾画出来。
小说以悬疑笔法,群像式呈现了一个名叫城子的讨好型人格的青年所遭遇的种种困境,也通过他的死展现了小镇两代人的恩怨情仇。
从这本书中看到了很多熟悉的名词,南大街、养马岛、大海等等,感觉这个黎城应该是现实中的烟台,黎城大学应该是现实中的烟台大学,作为老烟台人,这种猜测立马又亲近了许多,但熟悉的地方,小说中却讲述了一个悲伤的故事。
01.自杀
城子死了,他的生命永远停留在了25岁。
警察也判定他是自杀的,但是他为什么要自杀呢?
他明明有很好的家境,富二代,父母为他攒了足够的物质资本;高颜值,有特别爱他的女孩,从高中开始两个人都是恋人;有才情,有梦想,有一帮从小到大诚心实意的朋友。
随着这个城子的自杀,他的发小、父母、未婚妻口中娓娓道来讲述的城子,他给人的感觉很温暖,但是我们却也从中感到,城子自己在毫无保留地对别人好的同时,也在毫无底线地挤兑自己:
为了与美宁的爱情,他妥协了,放弃自己钟爱的音乐,而走上了父亲给他安排好的工商管理专业;
为了祖辈的夙愿,他走进了父亲安排的婚姻,虽然此时,他已经对未婚妻美宁失去了热爱;
他与发小许诺同时爱上了一个女孩。为了许诺他忍痛斩断了与女孩刚刚萌芽的恋情。
他的行为导致了对女孩的二次伤害,因为女孩是曾经受过心灵创伤的,女孩将城子当做了生命中的一道光,这道光却被人为地拿走了。
城子在最后得到女孩的结局之后,心里的自责难以言表,他尽力想去挽回对女孩的伤害,却为了未婚妻的感受而不得不选择隐瞒,又造成了未婚妻的误会。
再联系到城子自身,明明已经不再爱未婚妻了,却为了父亲的执念而不得不委曲求全。
似乎让周围的人好,挤兑自己,已经成了城子的习惯。
从城子高中与美宁早恋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妥协了。
父亲答应他可以与美宁早恋的前提是,必须要放弃他的音乐爱好而转攻父亲要求他读的工商管理专业。
为了与美宁的爱情,他妥协了。
在海边,城子遇到了漂亮女孩何方圆。他的温暖拯救了因遭受老师性侵而准备自杀的何方圆。
美好的月光、浪漫的潮声,情愫在彼此的心底开始萌芽,初遇的羞涩却令他们没有问彼此的名字。
自那以后,何方圆就开始四处寻找城子,却始终并未找到。
阴差阳错的是,他们的第2次见面,是发小许诺将何方圆带到了城子面前,以许诺自认为的女友的身份。
许诺理所当然地认为何方圆是自己的女友,虽然何方圆从来没有承认过,在见到了城子以后,何方圆就开始想要与城子表白心迹,但是城子却碍于许诺这个发小拒绝了她……
02.缘起
《你会如何回忆我》这本小说的内容主要分两条线:
一条线是许诺的父亲,许正东与城子(黎若城)的父亲黎鸿兵关于百脉饭庄(即前身的黎公馆)的恩怨。
第二条线是城子的感情线:城子与初恋罗美宁之间,城子与何方圆与许诺之间。
百脉饭庄的前身是黎公馆,是城子爷爷,也就是黎鸿兵的父亲祖上产业,解放后,收归国家所有,改名为“百脉饭庄”。
许诺的爷爷从解放前第一眼看到黎公馆就为它所魂牵梦萦,解放后有机会进入了百脉饭庄,并在国有饭店私有化时倾其所有买下了百脉饭庄,从此之后,将百脉饭庄作为许家的传承。
作为黎家来说,黎若诚的爷爷也将黎公馆的回归作为毕生的夙愿,黎鸿兵的曾祖父黎牧耕曾经是宫内的御膳总管,八国联军打到北京城之时,他带着一身手艺回到家乡,用尽积蓄买下大户人家胡家祖宅,改建为“黎公馆”,前院饭店、后院住人。
黎公馆生意兴隆、财源广进,黎家也成了本地望族,经过几代人的经营,到黎鸿兵爷爷一辈,黎公馆开始涉足军工产业。
不曾想,新中国成立后,黎牧耕被化为资本家,黎公馆也收归国有,成了县府驻地,后来又改建为国营饭庄,负责人就是许正东的父亲许业明。
八十年代初期,国营私有化,许业明将饭庄变为私有,改名“百脉饭庄”,死后传给了其子许正东。
八零年代,政策有所缓和之时,黎鸿兵父亲拿着黎公馆地契找到市政府申请归还,却因为发生争执,黎父心脏病发而死。
黎鸿兵对着父亲遗体发誓,不管用多长时间用什么方式今后要拿回百脉饭庄。
而百脉饭庄当时的主人许业明,也是将饭庄当做了自家产业,告诫儿子许正东,一定固守家业,将来要传承给孙子许诺等等。
这是第一条线,城子的父亲与许诺的父亲,上一代人的恩怨。
第二条线,许诺在某次舞会上偶遇何方圆,为其所迷,千方百计找到何方圆,并倾诉钟情,何方圆不置可否,女孩态度不明,许诺却满以为女孩害羞,继续加油努力追求,并寻求发小、颇有女人缘的城子的帮忙等等。
城子高中之时就与同学罗美宁早恋,被发现后,城子与父亲达成了协议,以舍弃自己钟爱的音乐专业为代价,以此恋爱获得了父母的默许。
城子上大一的下学期,母亲孟芳苓与黎鸿兵离婚。
外人看来,这是一对恩爱夫妻,当年孟芳苓是小镇第一位的女大专生,毕业后却非泥瓦工黎鸿兵不嫁,历尽千辛万苦终成眷属的二人,却在黎鸿兵成为小镇首富之后选择离婚,确是令人大跌眼镜。
母亲心平气和地将离婚的事情告知了城子,城子想当然地认为是父亲黎鸿兵的过错,父子产生了隔阂。
城子也由此不再相信爱情,城子的高颜值和处处为人着想的温暖,令他获得的好女人缘,至此成了他游戏花丛中的资本。美宁也因此与他分手。
这时候,城子海边偶遇何方圆,情愫产生。
第二次见面,何方圆却是以许诺女友的身份,城子为发小缘故,拒绝了何方圆的爱情。
为了家族利益,城子违心与不再爱的女孩美宁准备结婚,婚姻前夕得知了何方圆的消息,内疚和自责令他采取了补救措施,时时去探望照顾何方圆。
为了照顾未婚妻的感受,只好采取保密,却在被未婚妻美宁发现后导致激烈争吵,影响了即将到来的婚礼。
摒弃不满意的婚姻,却对不起祖辈的执着;委曲求全步入婚姻,家常便饭的争吵及可以预见地因为补救对何方圆的内疚也会成为今后婚姻的暗礁……这成了压倒城子的最后一棵稻草。
03.人性
为完成上一辈的夙愿,委屈自己接受不再爱的女孩和安排好的婚姻;不想伤害童年的伙伴,选择离开两人共同喜欢的女孩。
准备结婚前夕却发现那个女孩因难以割舍对他的爱而致精神分裂,从此他又陷入了无尽的自责之中……
这种在别人看来一直带着温暖、给别人带来阳光的人,其内心其实一直在挤兑自己,为了方方面面做到位,而一次次地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他真正的死因不是外界的逼迫而是他内在的性格。
与何方圆之间,他在内心不停地纠结,却并没有与知心好友进行沟通。
他完全可以正大光明地与许诺进行沟通,让许诺做一个判定而不是自己先为他们做好决定,结果导致了许诺的误会并与他绝交,最后导致何方圆精神分裂。
与父亲之间也没有做好沟通。父亲是为了完成爷爷的夙愿,想要回黎公馆,代价却是儿子的爱情。
在父亲的角度看来,城子与美宁在高中就开始恋爱,两个人是有感情基础的,他并没有想到,儿子对美宁已经没有爱了。
城子若是能与父亲做到坦诚沟通,而不是内心自己将祖辈的夙愿一力承担的话,父亲是不是也是可以考虑儿子的幸福呢?
小说结尾,黎鸿兵将百脉饭庄地契赠予了许诺,祖辈的夙愿与后代的幸福在他心目中孰轻孰重由此可见一斑。
我们不能说,是在城子死后,黎鸿兵看开了,我们只能透过小说前前后后的蛛丝马迹来探寻那些不再有意义的真相。
讨好型人格总是想将所有的事情在自己这一方面做到完美,一力承担了所有问题,但其实,他在委屈自己的同时,却也将身边最亲近的人带进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本书的作者采取的方式类似拼图的形式,也就是说通过城子自杀的事件引出了周围的人,他的父母,他的邻居,他的同事,他的发小,他的未婚妻之口开始讲述:
所有人与他有接触的往事,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与外人道的秘密,这些秘密与死者千丝万缕的联系,也是直接或间接导致城子自杀的原因,成了压倒他生命的稻草。
“雪崩之时,每一片雪花都不是无辜的”。
罗生门式的组织方式让读者用拼图的形式拼出了一张完整的图形:一位看似完美阳光的小镇青年对生命的纠结与无奈。
也通过每个人在书中的自我剖析,展示了无法展露于人前的人性。
何方圆从未给过许诺任何答复,许诺其实明白,何方圆如果爱他的话,城子是不可能从中插一脚进去的,何方圆不爱他,无论遇见是早还是晚。
就像书中所说,“许诺他之所以无法原谅城子回到家乡,不是因为城子夺走了何方圆,而是不愿意一直活在他的阴影之下,难见阳光,好像从小到大,命运总是偏爱城子,无论他想要什么都能轻而易举地得到,哪怕那些东西根本就属于他。”
我们往往嫉妒身边的人,越亲近越熟悉,就越嫉妒,这就是人性。
直到城子自杀之后,许诺看到城子与何方圆的照片,拍摄时间早于他认识何方圆,他错怪了城子,才感到深深的悔恨。
每个人都是从自身利益的角度出发,片面地看到,利于自己的一面,和不利于自己的一面,这是人性中不自知的“利己主义”。
那些讨好型性格的人,总是希望以一己之力将事情做到完美,照顾好身边的所有人,殊不知他的温暖和阳光展露于人前,阳光后的阴影却伤害了自己。
他在乎的和想要保护的人太多,悲情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地将责任一览全收,却并未意识到,他的行为也灼伤了那些爱着他的无辜的亲人和朋友,比如何方圆,比如他的父母。
当我离开的时候,你会如何回忆我?
爱和在乎,成了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
04.作者简介(来自书中)
王绍帅,紫焰品牌作家,文艺小说作者。做过广告策划、美术设计师等。现影视编剧,先后参与多部影视作品的剧本与策划。性格浪漫而感性,热爱旅行和创作。希望能用一生写下万象青春与大地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