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厘岛,从2010年的「Eat Pray Love」成为欧美文青博主的簇拥,还是更早之前的免签开始。从3岁幼儿到退休老人都会来,好像是被玩遍也说烂,一点也不新鲜的目的地。
是动辄每晚大几千的精品酒店,排着队凹造型拍照的异域景点,还是被游客踩到七零八落的粗糙海滩。
对我来说都不是,年轻人的巴厘岛,是潜水和冲浪海洋的蓝,海边酒吧无边泳池后晚霞的粉,和坐着小绵羊穿行在稻田的绿。
蓝 | 海洋
追忆模式的潜水教练说:他小时候跟着家人生活在南非,常常和隔壁英国佬去海钓,有一天在船上英国佬说,这下面有好多鱼,想不想看,说着拖出一套装备穿了咣就下了水。
——卧槽这怎么这么酷啊像宇航员一样!我也要学!
然后少年变大叔,一入坑就是十几年。
潜水确实像上太空一样,是能让人感受到零重力的体验。
水下是深蓝色寂静的宇宙,呼吸和气泡是空间站的呼唤,而鱼群是围绕的星空。
和很多人一样,少年时代在海南纯属坑爹的体验潜让我对水肺潜水有了妖魔化的印象。耳压和呛水是两大阴影,实际上开始学习后发现更难的是呼吸。天资愚钝如我,直到第5、6潜才稍微悟到一点要领。潜水证只是个「驾照」,在水下在水下控制中性浮力来去自如,还任重道远呐。
飘了可能会升到水面上肺部破裂或者被船的螺旋桨爆头,沉了会压坏海底的生物植被。在潜水间隙大航海般坐在突突开的船顶,吃着盒饭被科普了无数种潜水的死法……
实际上在蓝梦岛的一潜中,大家坐在船上还在说前几天这儿死了一个人。但还是嘻嘻哈哈下了水,去等待那个梦幻时刻:
没有参照物的半水,四面八方都是深蓝,巨大的mola mola施施然游过来的时候,从眼前不到五米飘过。这种唤为「翻车鱼」的生物优雅又超级可爱,全世界只有包括蓝梦岛在内的极少地方在特点季节才能看到,能回味很久很久。
海龟悠然自得,刀片鱼竖着游,小丑鱼在海葵里钻来钻去,海兔在岩石上趴着不动,比目鱼缩在海底假装自己是堆土,一动就扬起一团沙。
也不是没有去过水族馆,但在开放水域与它们偶遇,是完全不同于隔着玻璃的神奇感觉。况且水族馆的水压根本养不了mola这样的深海生物——教练如是说。
我们住在巴厘岛的冲浪小镇仓古(Canggu)。不潜水时,我跟着旅伴老师去看她的小伙伴上冲浪课。早餐七点出门,不时有骑着小绵羊挂着冲浪板的年轻男女经过,没有一个不是黝黑健壮。
扛板出征,被两个连环浪打懵了的小哥哥好一会儿才漂回来,问我们有没有拍到他在浪上帅气的身姿。可惜只拍到了你生无可恋拼命划水的样子,笑。
我们也去参加潜店的烧烤趴体。酒饮管够,西瓜切好,肉和沙爹串一盘盘地传着吃,不知道谁搬了个迪斯科球来,映得潜店一片佛光普照。跟着音乐乱扭,大笑大闹,讲些不着边际的玩笑话,有人嗨到直接跳进了泳池。
仿佛永远年轻。
粉 | 日落
潜水课间隙的休息日,和一群小伙伴去喝酒看日落。巴厘岛有很多独占一片海滩的beach bar,穿过幽暗走廊,电声音乐愈来愈近,出口的一片光投来,无边泳池直通到海滨,椰林荡漾,再往下是沙滩和海。男男女女穿着泳装端着饮料,从水中径直走到铺着毛巾和软垫的卡座上。
这里的每个日落都是粉色。
太阳沉入海中后短短十几分钟,粉色的晚霞从地平线浮起蔓延到整个天空,再变成深紫色,叫人移不开眼睛。
因为准备随时下水,大家都穿得很少很凌乱,年轻又健康。我不要什么慢节奏的打点好一切的度假生活,只要玩水笑闹使劲折腾大把挥霍时光,然后躺在这样美丽的天空下,世界很大,人生还长。
说来巴厘岛的物价着实感人。beach bar们都是免费入场泳池随便玩。服务生说,坐卡座有最低消费。我们问低消多少?
——每桌一百万印尼盾,折合人民币五百块钱。
粉色,也是网红店们最爱用的颜色。
世界上大概没有其他地方像巴厘岛的几个小镇这样,拥有如此密集的「网红店」的比例:设计感桌椅与亮色的墙壁,大量绿植,荧光灯管,有机/素食/甜品,各色果昔,用花朵装饰精致的餐具。而且每一家都有自己的风格实属难得。
我敬爱的旅伴举着单反帮我在各种场合拍了几百张人像,可惜我的颜艺崩图丰富到让她放弃治疗。
打卡打到有点审美疲劳,感觉这些网红店应该出一个「Instagram网红套餐」,把那些最好看的单品列出来给人点了拍。
绿 | 原野
从海边转场到山里,我不太喜欢乌布,在这儿更像打卡观光。游客太多,市集和店铺也不如仓古出彩。慕名而去的庸俗景点并不见得比路边野庙好看。不过巴厘岛的建筑是美的,著名的天空之门那样劈成两半似的寺庙大门,在乌布满街都是。
印尼物价本来就低,在乌布找的酒店一晚上只要160块钱,含早餐还有welcome drink,,露台惬意无比,四柱大床带泳池——巴厘岛家家有泳池。
稻田里到处是放养着觅食的鸭子,它们会变成餐桌上盖着厚厚香料的脏鸭。软糯酥烂,叉子轻轻一碰就脱骨,真好吃鸭~
尤其是做完一个人均100块出头的全身马杀鸡之后。
但是我所描述的「绿」,不仅是指植被和梯田,而是另一件小事。
如果你将此文拉回去看看,也会发现:我们在巴厘岛吃的这么多餐,每顿必点的各种果昔饮品的吸管,是植物茎秆、金属甚至是纸制……
没有见到一根塑料吸管。
-突然严肃的分割线-
塑料是人类生活中常用的伟大的发明,但其降解需要数百年的时间。BBC纪录片「蓝色星球2」中讲到:海洋垃圾微小的塑料被浮游生物吞食,到小鱼和大鱼,再到鲸与海豚这样的掠食者,沉积在乳汁中的毒素可以在无意间杀死它们的孩子,而母亲甚至不知道是为什么。
在巴厘岛最有名的夜店之一Potato Head,入口处是一座几千只人字拖做成的彩虹山,和一堆塑料瓶装置艺术——全部从巴厘岛周边的海域打捞而来,恶心又感慨。在水下,因海水温度上升与海洋环境破坏而白化的珊瑚,被我们亲眼所见。
傲慢的人类自诩万物之灵,「使用发达的智力和工具,成为目前地球上唯一逆向反扑自然界的掠食者」。
将海滨与田垄开发成景区,获得穿着装备下水的能力,我猜不在于所谓「征服」,而在了解那自然世界的震撼与困顿,再去与它更好地相处。
我们可以做的是:
不吃鱼翅、鲸肉、膨鱼鳃,不消费珊瑚、玳瑁等海洋野生动物制品
不看违背天性的海洋动物表演
减少塑料制品的消耗,尽量使用可再生资源
少开空调,节约水电,低碳生活
这世界教给我们的,一定不止于「好美」和「好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