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今年买的第五单书到了,我把书拿回来时,正好有位近三十年的同事在办公室,进去时,我没看见他,当我正要拆开包装、准备整理书时,他说话了:老郭,买的什么?听到声音才知道他在,随即向他坐的地方望去,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旁边一位女老师倒先替我作了回答:老郭还能买什么?除了书。
我也接续着回答:是呀!还能买什么?他又说了一句:现在你还能看进去书?这些书将来有什么用?我回答:你说对了!真的无用,但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他又说:你家里还能放得下书吗?我说:倒真是放不下了,可是见了还想买,真是中毒了。
同事的一句话,让我瞬间出一身冷汗;我的思绪一下回到实际中去。他说的对,我回答他的也不错。
家里真是没地方了,书架早压坏了,但见了以为有价值的书,我还是忍不住。整个家就百来平方,已经到处都是书了,况且,也看不完呀!也许这就是很多人常问的一句话:你买那么多书?能看得完吗?看不完呀!看不完还要再买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觉得值得就要买。
有时也想:这是不是跟有人说的败家的女人一样,天天往家里买东西,有的东西甚至连拆封都没有,便当废品卖掉了;自己现在岂不就是这样!因为买来的书根本看不完,或者有的根本就没有看过。
不过,再细想:世间之人,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有各人的世界观,各人有各人的爱好,这就是我的爱好,如同别人一样,有的爱运动,有的爱喝酒,有的爱玩牌,有的爱买衣,有的爱钓鱼,有的爱旅行……
我虽文化不高,但一直心向往之,也每日读书,有所长进;也非常羡慕那些藏书大家。曾经看过一个节目,南京的一个女大学教授,家中竟有藏书十六万册,根据我的四千册书算,能想到仅仅是放这些书,就得多少间房子!在上,也看到过有位藏书大家,共藏书五万册,也是我远远比不上的,谁有别墅、豪车我不羡慕,只羡慕那些藏书大家。
这些藏书大家,也不会把自己所藏的书读完的,人生在世,百年不过三万六千日,真如李白那样:三万六千日,夜夜当秉烛。一天一本,能读多少?一天两本,能读多少?十六万册书,活百岁,自出生之日开始读,一日四本都读不完,可他们为什么还要买那么多呢?还看到有人说过,我买的书就不是为读的,那些书连外面那层薄膜都不动,买就是为了收藏,或许这才是他们的目的。
于我而言,衣遮体而已,食果腹而已,有便行,我从不追求奢华;而书,是精神食粮,我则务要追求高层次、高质量、高营养,决不允许吸取庸俗的、颓废的、消极的内容。
幸而在衣食方面,妻子竟和我真是一家人,所以才进了我家的门,她从不讲究吃穿,有时甚至比我还抠,我真是烧高香了;虽然她对我买书不能全部理解,但她至少从没跟我因此而产生矛盾。我真得谢谢她了!
前些天,我看到一篇文章,是讲作者到旧书市场淘书的事情,他在市场淘到了心爱的好书,却看到书中还有原来持书者的签名。他就想到:这些书怎么会到自己手里?肯定是原来持有者已经过世,后代又不爱书,放在家里还占地方,干脆卖掉算了!儿孙不疼爷的书。看过此文之后,我深有感触,难道将来我的书也是这样的下场?这些书可都是用真金白银买来的,难道它们的未来竟也是那样的结局?以废品的价格卖出去!我真不敢想象。
从去年开始,我已在克制自己,要静下心来,把几十年购买的书认真的读一读,把买书速度放慢些;若上天能再假我以三十年,还是能读一些的!
当我在一篇文章中透露出我的这个隐忧时,一个人评论说:你是爱书人,倘若将来真如此,书依然又到爱书人手里,岂不也是好事。一辈人想一辈的事,这些书能入你手是缘,人走万事缘尽,管它去哪儿!看过之后,觉得这些话也在理。不然,后面那些真正爱书的人,是淘不到以往的好书的。
忽而想起“天一阁”的故事来,范钦八十而终时,大儿子范大冲愿承接父亲的藏书事业,让范家这一宏大伟业代代相传,所有才有了“天一阁藏书楼”的威名远播。过去是一个家族,现在是一个家庭,若能有人继承上辈人的事业是再好不过的,然没有,也只有遗憾,还能怎样呢?
把握现在吧!哪管那些身后事,只要不虚度光阴,求得身心愉悦、积极健康、与书相伴,又焉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