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菜（三）

豆腐丸子，同学炸的

我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炸菜的呢？具体时间，真忘了。那是在九八、九九年左右，应该是，我还没和王先生结婚呢！

从一开始的看热闹，慢慢开始帮厨打下手，一步步离油锅越来越近。机缘巧合，我瞅准机会要求试试，大人欣然同意。

从助手到大厨，那种飞跃，成就感油然而生。

印象最深的，是那年我二叔（现在已是古人）新娶了二婶进门。那次去我们家，正赶上家里炸菜，是我在炸。二婶子很惊讶:都说老张家的人很能，我以为只是大人。没想到，连老张家的小孩儿也这么能啊！这么点孩子，都会炸菜，真能干！我很得意，而二婶子因为自己不会干这些活，在我们家惭愧了好多年。是呀，连小孩儿都会，而她，却干不了。

这个，足以让我吹牛好些年。

炸，我可以了。但是前期工作，我爸，还不让我干，应该还是不放心。

比如剁鸡。

老爸炸鸡，是要把鸡一块块剁成小块，大小均匀。

光是剁鸡，每年，爸都会用刀把手磨上大泡。一是鸡骨头硬，主要原因，量大。

剁好了，打上好多个鸡蛋，放盐，花椒面，葱姜末腌制入味。大约腌一晚上。准备炸时，要放上豆浆，对，你没有看错，是豆浆，然后加面，搅匀。我一直搞不明白放豆浆是什么操作，爸说，这样炸出来的鸡起发，大概这是独门绝技?我是不用的。最多的时候，我记得炸过五只鸡，好大的大公鸡，那是要炸多少？总之，爸说的对，从来没剩过。

豆腐丸子，也是大工程。

先洗干净手，把豆腐用十指使劲攥，攥成泥，越细越好。放上葱姜花椒面和盐，仔细地把豆腐团成一个个表面光滑、大小匀齐的丸子，这样一不容易吸油太多，而且不容易散，是个技术活。炸豆腐丸子，油温要求很高，一不小心，皮糊了，内里还不熟，这，要靠技术。

这两大样完成，炸菜就完成了八成。余下的，就是即兴发挥。比如，炸几块地瓜，现场来个拔丝地瓜，或者拔丝山药。刀鱼，鲤鱼，炸出来趁热吃，比什么都香。炸菜这一天，一日三餐不用刻意准备 ，炸啥吃啥，大快朵颐。这么一把年纪 ，我还喜欢炸菜，哪怕只在下班后去看爸爸炸，也是一种享受。炸出一锅，爸会让我来尝尝盐味，试试火色，我知道，是爸爸知道我这只大馋猫又馋了呀！

终于今天休息了，打电话给老爸问是不是可以去帮忙炸菜了？果不其然爸爸已经炸完了，分了两次，先炸了豆腐，因为豆腐不等人。第二天炸鸡。剁鸡，又是费了好大功夫，还废了一把刀，因为柴鸡的骨头太硬了。我还知道，老爸的手，一定又磨上了大泡。

昨天上班，听同事们都在吐槽，家里炸菜的老人都在埋怨炸菜累得腰疼。他们还都五六十岁，老爸七十多了。没听爸说过他腰疼，我知道，疼，他也不说。只是告诉我们，今天休息了，啥时候回来尝尝炸鸡?吃了，一定还要拿着，所以我们自己家，过年不炸菜。

我想，明年，明年的明年，爸爸年纪越来越大，我们还炸菜吗？我咬着牙说，反正我不炸。王先生说，你这是还不到时候，一定会炸的，而且，一定炸不少。

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