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第37集: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2)

        瑟瑟是下午去找小枫打牌的,到了傍晚,瑟瑟前脚刚离开了承恩殿,消息就传到了李承鄞这里。李承鄞惊异道,“瑟瑟去了太子妃那儿?!”

        时恩赶忙回禀道,“小的特地去套了永娘的话,待了有小半日,还与太子妃一起打了叶子牌。”

        此处出现细节,就是时恩来回禀李承鄞的,而且,他在承恩殿的眼线来报她以后,还专门跑去套永娘的话。这说明,李承鄞已经不在他十分信任的时恩面前隐瞒他待小枫的情意了,而时恩也在螃蟹宴以后,一点一点地确定了自己的主子实际上更加偏爱太子妃,却一直在防备赵良娣的事实,他再也不敢轻慢太子妃,并且很好地承担起帮李承鄞打探承恩殿消息的任务。

        李承鄞是个人精,当然知道瑟瑟是以打叶子牌的名义,对小枫另有所图。李承鄞惟恐瑟瑟对小枫不利,赶忙追问道,“那永娘还说什么了?”

        时恩道,“永娘还说,赵良娣问太子妃,什么时候把绪娘接到东宫来。”

        其实,赵良娣一共问了小枫2件事,一是太子昨夜留宿承恩殿的事,小枫先是一脸不屑地说她才不给李承鄞靴子,后来又说她会与赵良娣好好相处;二才是太子妃何时把绪娘接到东宫来。永娘那么聪明,她知道时恩是太子的人,于是故意靠时恩给太子放风,说赵良娣想利用太子妃把绪娘接到东宫来,以告知太子,是赵良娣想对您的孩子不利,太子妃可没有任何企图。同时,为了保住小枫的恩宠,永娘并没有对时恩提及小枫对太子言辞之间的轻慢,更没有提小枫愿意和赵良娣好好相处的事,永娘是想让太子觉得,太子妃会与对您的孩子包藏祸心的赵良娣划清界限。

        裴照听了这话,立刻疑惑地瞧了李承鄞一眼,他当然知道赵良娣是想做什么,他只是好奇,李承鄞对此事是什么反应。

        李承鄞一听瑟瑟是为了绪娘去找的太子妃,立刻就松了一口气。李承鄞为什么会松了一口气呢?我觉得有三个原因。

        1.李承鄞因此确定,瑟瑟是想搞绪娘,还好还好,她暂时只想针对绪娘。李承鄞知道,只要我把绪娘拦在东宫以外,哪怕瑟瑟想趁机陷害小枫,都无计可施。

        2.李承鄞是在拿绪娘挑动皇后与赵良娣之间的矛盾,顺便挑拨高家和赵家的关系。李承鄞甚至十分欢喜,瑟瑟终于忍不住想对绪娘出手了,我假意宠幸绪娘,认下绪娘的孩子,为的就是这个。你只管对绪娘出手,到时候,皇后立时就会趁机对你发作;哪怕你不出手,皇后照样也不会放过你。

        3.从昨天晚上,李承鄞听到皇后说,她想让小枫抚养绪娘的孩子开始,李承鄞就一直在怀疑,皇后说不定真的想让绪娘的孩子生下来,再硬扣在自己头上。为了保证小枫的儿子得到嫡长子、皇长孙的尊贵身份,为了让自己与挚爱的孩子成为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李承鄞当然不准绪娘的孩子生下来。现在,李承鄞听到瑟瑟有意害绪娘流产,当然就会明白,瑟瑟是他非常有用的棋子,他完全可以借刀杀人,再顺便抓住瑟瑟的把柄,等将来他斗倒高家,想处置赵家的时候,只需把此事发作出来即可。

        李承鄞在松了一口气以后,又吩咐时恩道,“别跟永娘说我问了话,下去吧。”时恩赶忙就退走了。

        李承鄞为什么不准永娘知道他过问过此事呢?李承鄞绝顶聪明,他当然知道,永娘是在故意放消息给他,既然如此,后来永娘肯定会再来试探时恩,好确认太子知不知道此事。李承鄞为了捧杀瑟瑟,当然要继续在永娘面前掩盖他待小枫的真心,免得在皇后面前平添变数。反正,李承鄞知道,永娘对小枫忠心耿耿,她又很懂后宫里的门道,哪怕永娘不知道自己待小枫的情意,永娘的忠心也不会变;再加上小枫还有自己暗戳戳的保护,皇后还曾以让小枫抚养绪娘的孩子来安抚、拉拢小枫,小枫这是面子里子都有了,在绪娘这件事上,小枫绝对会万无一失。

        编剧让李承鄞缓缓步下他东宫太子位的台阶,借此暗示,在下面的谈话中,李承鄞不再是太子,而只是一个和裴照一样的、爱慕小枫的男人而已。这个动作,后来也发生过,就是在李承鄞决计要诱杀顾剑的时候。

        裴照进言道,“那日在殿外偷听的,是一个宫中的侍女,叫莹儿。这个侍女和清宁宫来往甚密,是收了清宁宫的钱财,替人办事。但是她手脚不利索,偷听了两次就被我的人发现了。”

        裴照首先回禀了早上,李承鄞吩咐他的,让他去查昨晚到底是谁来他与小枫入睡的寝殿外偷看的事。裴照靠着他在承恩殿的眼线,确定了是这个他早就确定了是清宁宫派来的莹儿后,便立刻回禀了自己的主君。

        李承鄞头也没回,说道,“既然是皇后的人,那就留着吧,省得打草惊蛇。”

        李承鄞派裴照去查这个侍女,就是怕她是高相的人。既然莹儿是皇后的人,李承鄞又向来很看重皇后,很注意培养他最看重的两个女人之间的感情,他当然要留下莹儿。李承鄞知道,在他的一力撮合下,皇后待小枫其实还不错,小枫还有父皇的支持,再加上瑟瑟这个背锅侠,真的用不着防备皇后。

        裴照对小枫那么真心,他惟恐皇后对小枫不利,便追问道,“殿下最近对太子妃暗中关照,皇后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了?”

        李承鄞这个人,他是谁也不信,包括裴照。因为裴照和柴牧有牵连,为了更好地利用柴牧这一只他生母给他带来的力量,李承鄞当然会在裴照面前装作与皇后不和。裴照也被李承鄞很好地骗了过去,他怕李承鄞在皇后面前,对小枫保护不力,才这样提醒李承鄞。

        李承鄞当然不会对裴照解释他的所思所想,他只是回过头来吩咐道,“无论发现什么,我们都要装作不知道,一切如常便是。”裴照赶忙应诺道,“是。”

        既然李承鄞不肯对裴照和顾剑解释他所有的想法,裴照和顾剑不确定李承鄞爱小枫爱到了什么程度,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所以,顾剑非要在鸣玉坊带走小枫,他觉得李承鄞在利用小枫对付高相,巩固自己的太子位;裴照便非要彻查赵良娣派刺客刺杀小枫之事,后来又想要故意放小枫出关,裴照在不伤害李承鄞的前提下,在小枫已经和李承鄞决裂的前提下,的确是更加偏心小枫的。

        李承鄞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他又问道,“对了,明月那边的事怎么样了?”

        裴照还有点尴尬,他垂下了眼眸,回禀道,“陛下最近经常去见明月姑娘,原先子时到,丑时便走;可最近,一直到天亮才离开。”

        裴照说话的时候,李承鄞一直满脸期待,他知道裴照是个正人君子,这样扭扭捏捏地说话,肯定有古怪;他想确定,自己最大的政治对手,有没有吞下他抛出去的这颗香饵。

        在发觉明月姑娘已经真的和陛下有了肌肤之亲以后,李承鄞在面对裴照的时候,只是公事公办地“嗯”了一声,但是他惟恐自己脸色有异,又立刻转过了头去,在背对着裴照的地方,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李承鄞当然得意了,他一直十分清楚,他的父皇对自己生母顾淑妃的情意,就像是他自己对小枫的情意。现如今,皇帝吞下了他抛出的与顾淑妃十分相像的明月姑娘这颗香饵,他就可以探知他最大的政治对手的情报,在未来的争斗中多一份胜算了。而且,李承鄞非常相信明月姑娘,她冰雪聪明,他还可以拿她母族的仇拿捏她,明月绝对可以帮到自己很多。

        之前就已经分析过,假如小枫也会成为明月姑娘,为了她母族的仇,舍掉她自己来谋夺李承鄞的皇位,李承鄞一定非常欢喜。他会毫不迟疑地吞下小枫这颗香饵,然后一边装作不知道小枫在骗他,对他另有所图;一边拿出自己所有的心机,在想要对他不利的小枫面前留住自己的性命,以和小枫长相厮守。李承鄞其实对小枫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不管你为了什么,只要你留住我身边陪伴我就可以,你可以对我虚情假意,你可以对我不理不睬,但是你就是不能离开我的身边。

        到了晚上,顾剑又来鸣玉坊探望明月了。明月正在演奏琵琶,顾剑便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可是琴弦突然断了,明月瞧着自己拨断琴弦的手,若有所思起来。

        这是一个很有象征意义的情节。1.明月姑娘自小演奏琵琶,是“十三学得琵琶成,名属教坊第一部”,她怎么可能会把琴弦拨断?摄影导演特意给了一个明月姑娘以中指拨弄琴弦的特写镜头,来告诉观众,明月是在故意模仿顾淑妃演奏琵琶时的习惯,所以连她自小熟于拨弄的琵琶都生疏了。甚至,明月演奏的还是上一次她在宫中给皇帝演奏的、皇帝最爱听顾淑妃演奏的《六幺》,为的就是能引诱皇帝,为她的母族复仇。

        2.向来在演奏乐器的时候,突然断弦是非常不吉利的事,明月姑娘也一定知道这个,所以她才瞧着自己的手指若有所思,所以,她才会在顾剑面前问及她的父亲陈征的安全。编剧也在这里暗示了,模仿顾淑妃做派的明月,一定会被顾淑妃反噬,最后她和她的父亲都不得善终的未来。

       3.明月是色艺双绝的姑娘,她演奏琵琶的时候,一定是在琵琶曲中寄托了自己很多的感情与思想,可惜,“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在她面前的顾剑,不是她的知音,顾剑并不爱明月;皇帝,更不是明月姑娘的知音,皇帝只是在明月身上寄托他对顾淑妃的哀思而已。明月只是一个被李承鄞利用的可怜的女人,先是不得不违背自己的意志,献身于皇帝;后来好不容易与皇帝有了几分真情了,又被李承鄞耍弄,逼她与皇帝决裂,明月姑娘只能自杀。

       因为小枫突然来了,顾剑不得不暂停与明月之间的谈话,避了出去。明月主动告诉小枫,她之所以这么久没去米罗酒肆,不是因为病了,而是因为她遇到了一位神仙一样的人物。小枫非常欢喜,打趣明月姐姐是得了相思病。

        明月笑道,“若有机会,我介绍你们认识。”小枫立刻答应下来,“好啊好啊!”小枫以手托腮,好奇道,“我要看看这个神仙一样的人物,是不是真的配得上我的明月姐姐。”

        明月瞧见待她真心实意、又这么无忧无虑的小枫,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明月其实非常羡慕小枫,她一直知道小枫的真实身份,她也明白,太子待太子妃的情意,她期待,小枫能一直这么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实现她无法实现的生活哲学。

        我之所以强调这个情节,是因为明月之所以主动提出要介绍这个神仙一样的人物与小枫认识,必然是李承鄞授意的。李承鄞需要一个高相的刺客当着皇帝、太子的面刺杀明月的时机,小枫就是这个穿针引线的人。因为小枫纯真无邪,皇帝才不会怀疑,太子出现在鸣玉坊是他提前设计好的。

        陶俭给顾剑送来了出入高震赌场的名册,顾剑突然发觉了张参的名字,便问道,“这个张参是什么背景啊?”

        陶俭答道,“他是羽林军的人,我查过他的底细,他是皇后的一个远方堂弟。”

        顾剑为什么在这么多人中,突然注意到张参呢?这说明,上一次小枫在米罗酒肆被张参调戏,虽然顾剑并没有见张参的面,但是他手下掌管着所有的潜龙使,他当然不会放过米罗口中,那个敢调戏小枫的官爷。顾剑经过一番调查,他和裴照一样,确切地知道了就是张参敢对他的心上人无礼。

        顾剑出于对小枫的爱护,当然不会在李承鄞面前提及这件事,他的心思和裴照是一样的,就是他惟恐李承鄞觉得,小枫被人调戏过,不值得他怜爱了,这不是给小枫招祸吗?不过有一点是顾剑和裴照不同的,就是裴照放过了这个对小枫调戏不成的张参,可是顾剑却不肯放过他。本来,陶俭只是被派去打入高震赌场内部抓高家人把柄的,但是顾剑在看到张参的名字以后,出于对小枫的爱,顾剑非要杀了张参帮小枫出这口气不可。于是,他想了一个在李承鄞不明实情的前提下,让张参的死能过李承鄞明路的办法——利用张参的死,来离间高家和皇后,为后来针对高相和皇后做铺垫。顾剑和裴照一样,一直以为李承鄞对皇后没有多少情意,他想针对皇后为生母复仇,顾剑觉得,李承鄞一定会同意这个计划。

        所以说,顾剑其实绝顶聪明,所以说,后来的他,才能临时起意带小枫离开鸣玉坊,又一步步引导小枫,劝服小枫跟他回西州,还能让失忆的李承鄞真的以为,他就是顾小五,触及了李承鄞不肯让小枫离开自己的底线。

        顾剑听到陶俭说了张参和皇后的关系,立刻惊异道,“皇后的堂弟?!难道是皇后安插在高家的眼线?!”顾剑见张参反复去高震的赌场,再加上他和皇后的这层关系,立刻就以为张参和陶俭一样,是被派去盯着高家的眼线。

        陶俭轻蔑道,“应该不是,他这个人鲁莽蠢笨,逢赌必输,输了还赖账,人品极差,我想皇后应该不至于派这么一个人来盯着高家。”陶俭哪里肯和张参这种人为伍呢?他一下子就听懂了自己少主话里话外的意思,十分看不起张参,为顾剑解释了一番张参不可能是皇后派去盯着高家的眼线的理由——就算皇后想盯着高家,怎么可能会派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还鲁莽蠢笨的人去呢?她总要找个机灵的,不把她的差事办砸了的人吧?

        而且,陶俭对张参把握得非常准,之前,他为了能够得到高震的信任,刻意引诱张参在高震的赌场赌钱,还叫他输了不少银子,让高震敛了不少财,他才能在那么多伙计中脱颖而出。陶俭确信,张参就是自己来赌钱的,不可能是受了皇后的指使。

        顾剑立刻抓住了其中的关窍,他又问道,“高震知不知道张参是皇后的堂弟?”这是顾剑引诱高震杀死张参的关键。

        陶俭道,“看他对张参的态度,九成九是不知道。”顾剑这才放下心来。至此,他利用陶俭引诱高震杀死张参,帮小枫出气,顺便离间高家与皇后的计划正式定型。

        镜头转回承恩殿,小枫换上了李承鄞生日那天,送她的那身鹅黄色骑装,又梳了男人的发式,想带着同样男装示人的阿渡出宫去,结果迎面撞上了赵良娣,赵良娣见太子妃出来了,赶忙陪着笑脸,给太子妃行了一礼,拜见了太子妃。

        此处出现细节,就是小枫和瑟瑟,都穿上了当初李承鄞专门在宫外给她们定制的衣装,不过,她们的心境完全不同。小枫呢,她心思单纯,就是感念于李承鄞专门给自己定制骑装的心意,十分欢喜,想要穿着它出宫去玩而已,小枫穿上这身衣裳,也代表了小枫已经原谅了李承鄞留宿承恩殿那一晚,说他是被瑟瑟逼来而让小枫自尊心受挫的事了;瑟瑟很有心机,她之所以穿上这件李承鄞专门给她定制的、原本让她心里难过的衣裳,就是为了向李承鄞示好,外加表明态度——我再也不敢惹你生气了,你能不能原谅我当初砸碎你送我玉佩的过错呢?

        阿渡是满脸戒备地瞧着瑟瑟,她后来一定从永娘或小枫那里得知,瑟瑟想要让小枫把绪娘接入东宫的事,阿渡惟恐瑟瑟对小枫不利。小枫呢,她不怎么会做戏,心里也有点防备瑟瑟,于是她不自在道,“你又来打牌啊?”

        瑟瑟听到太子妃这么问她,赶忙笑道,“今天天气好,瑟瑟就想到姐姐这里来坐一坐。”此处出现细节,从摄影导演给瑟瑟的这个正面镜头中可以看到,瑟瑟非但穿了李承鄞送她的那件衣裳,还在身上别了一个香包。这个香包就是在第2集时,李承鄞被流放西境,瑟瑟相送并承诺她会等他一生一世的信物。编剧借此暗示了瑟瑟此行来的目的,她想要借李承鄞所钟爱的太子妃的手,提醒李承鄞他俩识于微时、莫逆于心的情谊,进而劝得太子殿下心意转圜。

        在瑟瑟眼里,她比小枫更爱太子,因为李承鄞是先得了太子位,才有资格迎娶西州九公主的,在李承鄞得太子位之前,九公主什么也没为李承鄞做过;可是自己不同,她拼上了自己全族的身家性命,舍掉了宣德王那边的捷径,非要成全李承鄞,再加上当初她承诺会等被流放西境的五皇子一生一世的情意,再加上瑟瑟并没有要撼动小枫太子正妃地位的意思,更不敢伤害太子更加偏爱的太子妃,她只是想要保住作为太子嬖妾,能陪在太子身边的恩宠而已,太子也不该舍弃对他那么专一、忠贞的自己。

        小枫听了这话,更不自在了,她移开了目光。她不知道如何应酬这个可能对自己另有所图的赵良娣,难道她找上门,我还能把她撵出去不成吗?

        从小枫的这个眼神飘忽不定的眼神中,可以很容易地确定,小枫她真的是亟需李承鄞的保护。我必须为李承鄞说一句公道话,刨去因为他自己对小枫的占有欲、他自己身上的权力对小枫的反噬来看,李承鄞真的对小枫很好很好。若是没有李承鄞的保护,我简直不敢想象,小枫这么纯真无邪的姑娘,如何在冷酷无情的豊朝皇室生活下去,真的是是个人就能害死她,还用不着出手第二回。

        我不否认,李承鄞他是个魔鬼,刻薄寡恩,心狠手辣,卑鄙无耻,喜怒不定,但是,只要小枫不触及会离开他的这个底线,李承鄞永远是属于小枫的魔鬼。他会把所有妄图伤害小枫的外人全部埋葬掉,不管是谁,只要表露出一丝想要伤害小枫的意思,他立刻就会不顾念一丝旧情,叫他堕入地狱,这一点,在瑟瑟身上表现得尤其明显。

        瑟瑟见小枫穿上一身男装,迟疑道,“姐姐……这是要出宫?”

        小枫惟恐被瑟瑟抓住她私自出宫的小辫子,慌忙否认道,“没有!我就是穿上这身衣服试试!”

        这里出现了一个细节,就是瑟瑟突然提及了小枫要出宫的事,之前,瑟瑟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那是因为李承鄞对小枫保护得太好,她根本就不知道小枫在嫁给李承鄞以后,多次出宫、什么时候出宫、在宫外见了什么人这些事。可是,当瑟瑟来承恩殿打牌以后,瑟瑟那么聪明,怎么也能探出一二分承恩殿内部的消息,也许,就是上一次小枫和瑟瑟打牌的时候,无意之间告诉瑟瑟的;或者是瑟瑟见到小枫身着男装,猜出来的。所以,此时李承鄞登场,假扮恶人挡住瑟瑟再来承恩殿,就非常有必要了。

        小枫的谎言,哪里瞒得过瑟瑟的慧眼呢?不过,此时的瑟瑟是丝毫不敢伤害小枫,她只是想挽回与李承鄞的感情而已,所以,她听了小枫这番拙劣的谎言(你试衣裳就罢了,还让阿渡试衣裳做什么?),立刻就把这件事轻轻放过了。于是,瑟瑟又陪着笑脸,赞道,“姐姐穿上这身衣裳,真是英姿飒爽,不让须眉啊!瑟瑟好生羡慕!”瑟瑟又在恭维着男装的小枫英气逼人,她实在是比不上,来讨好小枫。

        小枫那么纯真,哪里听得出瑟瑟是在故意恭维她呢?小枫笑道,“你也喜欢啊?那让李承鄞也送你一套!”

        瑟瑟惊异道,“这是殿下送给姐姐的?”小枫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值得瞒住人的事,立刻“嗯”了一声。

        1.从小枫的话里可知,小枫是真喜欢李承鄞送她的这身衣裳,因为它代表着李承鄞愿意对自己花心思的情意,虽然她并没有领会到,李承鄞在这身鹅黄色骑装里暗示的,他俩一起在皇家围场初次见面,他俩在牢狱中正式定情(当初小枫留下了她的披风,让李承鄞看到在披风下面,小枫穿着鹅黄色单衣)的往事。

        2.从瑟瑟下意识地反问中可知,瑟瑟当初在李承鄞过生日的时候,是真的不知道李承鄞对小枫暗戳戳的心意,她还以为是她占了便宜,得了比太子妃多两倍的赏赐。瑟瑟那么聪慧,见到太子妃的这身骑装,当然猜得出李承鄞待小枫的情意,是“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她根本就撼动不了,自然心里面有点冒酸。

        不过,瑟瑟相对于心里面的酸气,更加看重她要挽回李承鄞这件事。她早就知道李承鄞在自己和太子妃之间,永远选择太子妃的心意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瑟瑟觉得,太子偏心太子妃,是帮助她挽回太子的绝佳助力,于是她立刻解下了她一早就准备好的香囊,装作临时起意的模样,送了上来。

        瑟瑟笑道,“这是瑟瑟亲手缝制的香囊,不成敬意。”小枫赶忙双手接了过来,闻了闻这香囊的香气,只听瑟瑟继续说道,“新衣服上总有一股子工坊味儿,拿香熏一熏便好了。”瑟瑟打着她送太子妃熏衣裳的香囊的名义,正式开始了她借太子妃的手,挽回李承鄞心意的计划。

        在赵良娣相送香囊的时候,摄影导演立刻给了一旁的永娘一个凝视这个香囊的正面镜头,暗示永娘的心思。此时的永娘,应该是担心赵良娣在这个香囊里放下什么毒物,来谋害太子妃,和后来命令时恩彻查香囊的李承鄞一模一样。如果李承鄞没有夺走这香囊,永娘也一定会叫太医来检查这个香囊,哪怕它无害,永娘都会劝小枫不要佩戴这个香囊,免得中了赵良娣的圈套。

        此处出现细节,瑟瑟是单手递上了香囊,而小枫是双手接了过来。这一代表着瑟瑟此时心里为了骑服的事冒酸,她一向在太子妃面前很守规矩的;二代表着小枫是真的看重瑟瑟,因为她误会瑟瑟是李承鄞唯一的挚爱,她待瑟瑟当然十分客气。

        在小枫闻这香囊的香气的时候,阿渡一直在一旁凝视小枫,编剧借此暗示,阿渡此时的心情和永娘一样,觉得这香囊里只怕有古怪。

        小枫闻完了香囊,笑道,“好香啊!这是什么呀?”

        瑟瑟笑着解释道,“是我自小随身携带的香料……”她又装作临时起意的模样,补充道,“哦,太子殿下也很喜欢这个味道呢!”

        瑟瑟只有告诉小枫,太子殿下也喜欢这个味道,才能增加这种香料经由太子妃的手在太子殿下面前出现的概率,实现她一早就设计好的目标。

        小枫听了这话,也没多想什么,一旁的阿渡立刻就忍不住了,她一把扯过了小枫手里的香囊,一副不屑的模样,掷回了赵良娣的怀里。

        阿渡之所以不肯叫小枫收下这个香囊,除了她怀疑赵良娣在这个香囊里搞鬼,对小枫不利以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阿渡知道小枫之前一直为了李承鄞闷闷不乐来着,她好不容易好些了,你又拿代表太子殿下与你之间有情的东西来惹小枫心烦,真是欺人太甚!

        瑟瑟见阿渡这么直愣愣地把香囊掷了回来,十分惊异,她没想到,太子妃的婢女这么不给自己面子。

        永娘对阿渡也很真心啊,她赶忙在一旁帮阿渡转圜道,“阿渡不懂事,良娣恕罪!”但是永娘也只是帮着阿渡告罪而已,并没有丝毫叫太子妃收下这香囊的意思,这又暗示了永娘对这个香囊的态度。

        瑟瑟在一个婢女那里受了这份轻慢,自然有点生气,不过,阿渡毕竟是太子妃的陪嫁侍女,她也不敢对阿渡怎么样,要不然这不是给太子妃没脸吗?于是她又陪出了笑脸,苦笑了一下。瑟瑟是在可惜,她怕自己利用香囊挽回太子心意的计划无法实施了。

        这时,李承鄞来了,他还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在殿外就远远地说道,“承恩殿的人的确太不懂事了!”在场诸人,除了小枫和阿渡直愣愣地杵在那里没动,剩下的所有人都给太子行了礼,包括太子派来打着给小枫烹茶的名义,实则帮他盯着承恩殿的那两个侍女。

        李承鄞从小练武,当然耳聪目明,他在承恩殿正殿外就见到阿渡把香囊掷回赵良娣的怀里的事,听到了永娘帮阿渡转圜的话,于是立刻决定顺着杆子往上爬——先假意呵斥承恩殿的人,再打着维护瑟瑟的名义,把瑟瑟隔绝出承恩殿,以保护小枫。

        李承鄞装出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样,柔声问道,“瑟瑟,我去青鸾殿看你,你殿里的人说你来这儿了,你好端端的来这里干嘛?她有没有为难你啊?”

        李承鄞说的话,当然是谎话。他早就恼了瑟瑟了,要不是为了瑟瑟一直来纠缠他的心上人,他才不肯搭理瑟瑟。否则,他不会离了承恩殿,离了小枫的视线,都不肯送瑟瑟回青鸾殿去。李承鄞为什么及时出现在承恩殿,应该是因为他身后的时恩回禀了他,赵良娣又去承恩殿探望太子妃了,为了保护太子妃,太子立刻带着时恩来了。

        之前,小枫来给瑟瑟送葡萄酒的时候,李承鄞就耍过这一招了,瑟瑟冰雪聪明,她当然知道李承鄞是为什么来的,不就是你怕我对太子妃不利吗?不过此时的瑟瑟还是极为欢喜,不管你是为了什么来的,只要你肯见我,哪怕你为了保护太子妃,肯和我缓和关系,都行啊!反正,我也没害你的太子妃。

        瑟瑟赶忙笑道,“没……”瑟瑟哪里敢得罪太子真正的心上人呢?她当然要帮太子妃说话,来保住自己的恩宠。

        小枫那么直肠子,当然就又被李承鄞给骗了,她根本没发现,李承鄞这是第二次耍表面上袒护瑟瑟,实则保护她的把戏。小枫恼怒道,“喂!你这话什么意思啊?!我为什么为难她啊?!”

        瑟瑟见太子妃这么说,也赶忙帮太子妃转圜道,“殿下!姐姐对瑟瑟很好,并没有为难瑟瑟!”瑟瑟聪慧过人,当然明白,李承鄞这是装出来的把戏,做不得真的。她只是表面上被李承鄞骗过去而已,才不敢去撼动太子妃在太子心中的地位。

        李承鄞听了瑟瑟的话,继续装作偏心瑟瑟的模样,心满意足地“嗯”了一声。然后,李承鄞就拿过了瑟瑟手里的香囊,他先闻了一下,又对瑟瑟说道,“这香囊既然是我喜欢的味道,就应该送给我!她又不懂得欣赏这些,以后不要送了!”李承鄞怀疑瑟瑟利用香囊给小枫投毒,于是一把夺走了香囊,并要求瑟瑟,以后不要再送小枫这个了。

        这里出现细节,就是李承鄞先闻了这香囊一下。不要忘记,李承鄞破通医理,当初,他的父皇让他问一问茶水中的药草,李承鄞就立刻闻出来,是扶桑花。李承鄞想要先确认,瑟瑟有没有在这个药囊里动手脚,对他的挚爱不利。至于他说“这药囊是他喜欢的味道”,完全是他在殿外听到的,他根本不记得瑟瑟当初,在他去西境前相送香囊的事了,瑟瑟的计划哪怕真的能假借太子妃之手得以实施,也不会有任何效果。

        阿渡在一旁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李承鄞做戏,上次就是阿渡陪着小枫去青鸾殿给赵良娣送葡萄酒,她亲眼目睹李承鄞是如何打着维护赵良娣的名义,实则是为保护小枫的,阿渡比瑟瑟还聪明,她当然看得穿李承鄞的把戏。阿渡觉得很安心,你赶紧带着你的赵良娣走!别叫她再来承恩殿闹我的主子!

        与阿渡相对的,是小枫,她是什么也没看出来,在听到李承鄞又暗讽她是野蛮女子,不懂得欣赏香料的时候,心里又难过起来了。她轻轻噘了噘嘴,为李承鄞偏心瑟瑟,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而伤心。

        只听李承鄞道,“瑟瑟,我们走!”瑟瑟惟恐得罪太子真正的心上人,她吃不了兜着走,赶忙给太子妃行礼道,“姐姐息怒!瑟瑟改日再来看望姐姐!”

        李承鄞假意恼怒道,“你来这儿干吗?她一个野蛮丫头,你不要被欺负了!走!”李承鄞惟恐瑟瑟再来纠缠他的心上人,再对小枫包藏祸心,立刻下令不准瑟瑟再来承恩殿。他还怕瑟瑟不肯跟他走,于是伸出了手,硬把瑟瑟给扯走了。

        阿渡还是一动都不动,她对李承鄞把瑟瑟隔绝出承恩殿乐见其成。小枫又是听见李承鄞直接讥讽她是野蛮丫头,又是听见他恶意揣测自己会害他的赵良娣,气得她恨不能跳脚,指着李承鄞的背影骂道,“李承鄞!以后你不准再踏入我承恩殿的殿门!”

        永娘又不知道太子更加偏爱太子妃,她也被李承鄞做出的戏给骗过去了,赶忙劝道,“太子妃!别气着你自己了!”

        小枫嘴硬道,“我才不跟他生气呢!”说着,小枫高声道,“把香囊拿走就拿走,我还不喜欢那个味道呢!”

        小枫真的不喜欢香囊的味道吗?当然不是,她就是被气着了,为了表达她对故意刻薄自己的李承鄞不屑一顾的态度,故意说她不喜欢那种味道——你俩就卿卿我我去吧!我才不稀罕!小枫还惟恐李承鄞听不到,故意高声说的这番话。

        小枫含着醋意,恼怒道,“李承鄞身上全是那个味儿,弄了半天是赵良娣给他熏的!”永娘瞧了口是心非的太子妃一眼,当然也明白太子妃待太子的心意。可是永娘也知道,后宫女子都是仰赖着太子的恩宠活的,太子更偏心赵良娣,自己的主子哪怕是太子妃,也没有办法啊!

        此处出现细节,就是李承鄞的日常衣物,都是赵良娣帮他打理的,这是李承鄞哄骗赵良娣、利用赵良娣的一个很重要的手段。李承鄞的衣服,只有一回出现在承恩殿,就是他胁迫小枫的那一晚,李承鄞气急了,第二天没穿太子外裳,连腰带都没系,就跑了出去,这些落在了阿渡眼里,她立刻知道了发生了什么混账事。

        永娘叹道,“原本想借着与赵良娣的交好,能让太子妃与太子的关系缓和一些,这没想到……”永娘又可惜地瞧了太子殿下带着赵良娣扬长而去的背影一眼,她觉得,太子殿下以后不准赵良娣来承恩殿了,那太子妃本来就不稳定的恩宠怎么办?此时,距离太子留宿承恩殿,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永娘是真的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只来了这一回,就再也不肯来了;永娘更是不敢想象,太子殿下是怕给小枫招祸,是怕小枫对他发怒,才不敢来承恩殿的。

        小枫听了永娘这样的话,当然也很失落,小枫那么爱慕李承鄞,当然会为自己受冷落而伤心,于是她冷哼了一声,又坐在了自己太子妃的正座上,生闷气去了。至此,小枫好不容易压下的,那晚她误会李承鄞留宿承恩殿是被瑟瑟逼来的火气,又扬了起来。好啊好啊,你上一回来我这里,是被你的瑟瑟劝来的,这一回,直接跑来把你的瑟瑟牵走,我又不是狼外婆,还能生吃了你的瑟瑟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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