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华街头岁月


发仔是我老乡,初中未毕业,就跟着他叔去深圳打工了。三年后叔俩都在村里盖起了水泥红砖楼。三层半的。成为了村子第一批盖水泥楼的人。楼房内外虽谈不上金碧辉煌,可总比旁边矮一截的泥砖房要强得多。

发仔叔俩的事迹在村里引起了热议,纷纷称赞他俩有本事,给村里人树榜样,一时间大家都以尽快住上水泥房为首要奋斗目标。

发仔赚了大钱,有人说是大老板赏识,有人说他在工厂做模具,有人说他偷偷从香港带货回深圳卖……关于发仔赚钱的手法,版本多得不得了。

《一》

发仔和我同一个村,大田村。我家在寨中,他家在寨尾,大约相隔三百米。他比我大一岁,但我们是同级的,小学三年级还做过同桌。我的学习成绩比他要好些,所以是他顺我,他得多少分,在我不在他。为了亲近,经常会带些零食给我,无非就是烩番薯、花生干、煮芋头这些,要花钱买的没有。

发仔三兄妹 ,他中间,顶头是哥哥,妹妹老三。他爸得了肝癌,死得早,关于他爸的死,我感觉不出发仔有多伤悲。或许是一种释放,因为他爸是个性格暴躁的人,暴脾气只发泄在发仔一人身上。虎毒不食子,可不明白他老爸待为何这样待他。有一年夏天,发仔和我们去河里游泳,几个小伙伴一起打水仗,玩得太尽兴,忘记回家烧饭了,他老爸做工回来,见没饭吃,将发仔吊在房梁上打,打到皮开肉绽,好长一段时间发仔都没去河里游泳,我猜要么是打伤了,要么是打怕了。直到他爸埋了。

发仔的声音比较尖,不男不女,像东方不败一样,音乐课合唱的时候,发仔的声音总是不和谐,遭到很多人嫌弃。父亲在世时,并未能成为靠山,现在死了,没了半边天,总是要在别人面前低矮几分。慢慢地,很多人都不愿意和发仔玩了,无论是在学校或寨里。

有一次圩日,发仔妈带着他兄妹仨去镇上赶圩。我和妈妈也一起。那时候赶圩并不为了买多少日用品,大家都穷,省吃俭用,东西消耗慢。更多的是村里人暗地里的攀比,那怕只买一个白糖花生馅的包子,你也是去消费了,消费代表有余钱,邻居不会看轻。傍晚大家回村时,经过镇府桥头,有抓计划生育的人。发仔妈属于超生,准备将她带回去审问。见过老鹰捉小鸡,母鸡保护小鸡和老鹰誓死战斗的阵仗吗?发仔为了妈妈不被带走,变成了一只母鸡,冲上前去护着妈妈,与执法人员勇敢地战斗,执法人员无奈,心想“这小屁孩是个疯狗,”只能放她们回家。

发仔没什么玩伴,个个都看不起他。不知为什么,我喜欢和发仔玩。有时他在烧饭,我们会在灶前的小木凳上走象棋,这方面发仔是我师父。饭烧好了就等她妈妈回来烧菜,寨里的小孩基本都要烧饭,掌勺烧菜的很少。不知是家长嫌味道不好,还是觉得肉菜油盐太贵,舍不得孩子给糟蹋了。发仔还是个捕鸟高手,会设计很多机关来抓鸟,也送过我一只竹叶青。放学后一起去草丛茂密的地方找虫子喂鸟。像照看小宝宝一样,可是养不长久就亡了。

上初一,我和发仔分到同一个班,男孩子在发育,慢慢长出了喉结,声音变得厚重低沉。发仔的声音似乎没发生任何变化,还是那么尖。初中生包容,懂得尊重,发仔没有遭到取笑,但他的特点还是在学校出了名。我私底下听见还有人称呼他东方不败。

初中在镇上,我们一起住校,发仔的生活自理水平明显高于我们这些笨手笨脚的舍员,洗衣服,折叠被子,搞卫生都是最麻利的一个。发仔全票通过了舍长选举大会。当官后的发仔能明显感觉到比以前自信了,开宿舍大会时,声调故意压低两度,可着实也没有当官者的气质。

发仔没有自行车,都是我拉他,时间久了我有意见,向他抱怨,“总不能一直是我出力拉你,你在后头享受。”发仔说:“我也过意不去,没办法呀,不会骑,要不你教会我?”某个周末,我就在村里的河边教他蹬自行车,发仔很激动,笨挫的扶着车把,明显感觉他手心在冒汗。发仔很卖命的学着,他爸不在,中午可以不回家烧饭,也可以不吃饭。他有运动天赋,在我的耐性和体力消失前就学会了,不但没摔过狠交,刚学会就成了老手,当场就拉着我跑了几圈。想起自己当初学车差点没把脑子摔坏。后面就是我坐在后头享受的多了,我把发仔当成了发动机,一档二档三档……发仔从不嫌累。

初一下半学期,发仔辍学。有个学习好的哥哥上高中,她妈妈是有远见的,把不是读书料的发仔省掉,用微薄的收入培养他哥。辍学在家,发仔主要帮他妈做农活,圩日捉些鱼和鸟到镇上卖,有时还有蛇和野生的王八。慢慢的,知道发仔手里有靓货的人多了,打开了销路,发仔干脆不干农活,主要抓鱼抓野味。后来名声越来越大,都不用到镇上贩卖,客人自动寻到家里。那段时间,发仔手头有了钱,买了大功率的电鱼机,效率比用鱼网高出太多。

发仔勤劳,都是天未光就去电鱼,买货的人贪新鲜,一大早就上门。村民们明显觉得河里的鱼变少了,有时想抓鱼加餐菜都难凑够一碟,个个都怪发仔把鱼抓光了。无奈看他家可怜,没有上门和发仔理论,都是背后抱怨一阵,“矮仔发连虾毛都不放过,老子想煎条鱼送粥都没,真是阴公。”

一天上午,发仔正在称鱼给买家,几个穿着制服的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发仔不知来者何人,顿感不详,正要逃跑,被拦了下来。果然是有人举报他非法捕捉和贩卖野生动物,这些人员是林业站的。按照法律是要拉人的,念在寡妇一家不容易,只是没收了发仔的电鱼机和捕鸟捕蛇工具,当场放飞了没来得及出手的两只青鹤,还有教育一番就算过去了。但命令以后不能再干这些。

顿时没了生计,发仔妈为“失业”的孩子担忧。发仔也是一筹莫展,“违法的事绝对是不能做了,”只能继续帮他妈干农活。发仔变成了村里的闲人,但大家都认同他是孝子。

一年到头在家,是赚不到钱的,过年了,其他人家的孩子都穿上了新衣服,发仔莫说新衣服,连鞋子都是底磨穿的。大年初一,数他门口的鞭炮纸最少。也没见有什么亲戚上门,倒是他们一家去探别人的多。

年初八,发仔跟着他叔去外面大城市打工了。

《二》

读完高三,考不上大学,我也成了村里的闲人。

春节,发仔回家过年,我挑粪淋菜,正好在村口碰见他,搭着摩的,后面扎着一大包货物,摇摇欲坠。发仔染了头发,黄色的,手上戴着金戒指,金闪闪,黑色的风衣,牛仔裤,白色的皮鞋不沾一粒尘,果然不一样了。虽然这行头可能价值不菲 ,我觉得穿发仔身上,太突兀了,做作。可敢断定的就是发仔又赚到大钱了。本想和发仔多聊几句,摩的佬不耐烦,我们嘴里还有话就发动了摩托,害得发仔下巴猛磕了他后背一下。

晚上来到发仔家(之前都是发仔来我家追连续剧),他正在客厅里拆新买的DVD,顺势播了一首,“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开得很大声,歌词一下就记住了。这么一放,村里人都知道发仔回家过年了。发仔凑近我耳边说:“这个歌现在火爆全城,深圳每个角落都在放。”我说:“关小点声吧,我心都嘣出来了。”发仔将音量调小,顺势从胸前的暗袋里掏出一包烟,写着“中华”,并递给我一支,我将手在衣服上拍擦了两下,接了发仔的烟,问发仔:“发哥这是啥好烟?”“华子,”发仔大声说,“外面大老板和当官的都抽这个,不咳嗽。”

我来找发仔其实是想他带我出去打工的,天天在家闲着,受尽了我妈的冷眼,说我人高马大还吃用家里的。

我故作开玩笑的问发仔:“现在都成大老板了,带我出去见下世面嘛?”

“什么大老板,解决两餐,不过外面确实遍地黄金,比在家种田强一万倍,只要你屋里同意,我没问题。”发仔拍拍胸膛说。

我连说:“好,”“好,”“好,”“现在就回去问我妈。”

我妈答应了。

第一次觉得春节过得特别漫长,只希望发仔快些带我出去赚钱,见世面。可听到他家每晚延绵不尽的烟花爆竹声,感觉要在家里住好大一阵子。我又不好催促发仔早些出发。

年初十,我带着一大麻袋衣服和我妈给的一千块钱跟着发仔出深圳。转了四次车,用了八个钟头,来到深圳龙华,已经晚上十点半。没坐过这么长时间的车,整个人骨头像散架一样,根本无暇欣赏深圳这个著名发达的-特区城市。

我们在他住的附近吃晚饭,上面写着“隆江猪脚粉,”他叔没回过年,提前坐下等我们了。他叔比我们要长差不多二十岁,虽是同村,但年纪出入大,不熟。他坐在红色的胶凳上 ,也还是和在村子时差不多的打扮,灰色格子西装,黑色的西裤,皮鞋,都是比较皱旧。不大的折叠圆桌上,放着一顶摩托头盔。

发仔问我吃什么,我哪懂有什么吃的呀,也不好意思拿菜牌过来看,“猪脚粉,”我装熟练的说。他们也只是一人点了一碗汤粉,叫什么肉卷之类的。这个宵夜规格和我出发前想象的不大一样,未免过于寒碜了点,发仔他们不是赚了很多钱么?应该请我吃大餐,就这?

我吃完后,认真环顾了四周。这个地方,应该是个镇区,没有什么高楼大厦,但商店和吃宵夜的人很多,动感影吧、实惠快餐小炒、木来烧烤、波仔炒粉、化州糖水、凤姐四川火锅……后来发仔说这是一条村--龙腾岭村。

吃完晚饭,来到他们住的房子。租的,整栋有七层,全出租,他们住五楼。两房一厅,客厅只有一条摇摇晃晃的长椅,连张吃饭桌都没有,花碌碌的墙上贴了很多歌声星海报,beyond、王杰、迪克牛仔,卓依婷,海报有种粘不牢随时要脱下来的状态,估计是上一户租客留下的。他们的房间也很简陋,一眼望尽,风扇、床、万能充,蚊香。

第一晚他们各自睡房间,我不愿和发仔睡,在客厅打地铺。虽然是晚上十二点多,关了灯,屋内还是很亮。他叔打呼噜厉害,周围也传来各种声音,加上嗡嗡嗡的蚊子,我貌似没睡入过。

第二天,他叔很早就出门了,带着摩托头盔。吃完早餐,发仔用摩托车带我在周边到处逛,发仔在热闹的街头熟练地操控着档位,这场景仿佛回到初中一样。我也为吸入这股热闹的空气变得异常兴奋,内心宣誓着“深圳我来了,一切等着瞧。”

中午,我们吃煲仔饭。我见今天星期三,问发仔“发哥,你做什么工的?”

发仔放下刚想递进口中的一勺饭,点了一支烟,烟不是“华子”,金戒指也摘了。抽了三口开声道:“汝琛,其实我们不是当老板,也不是过香港运货回来卖,我和我叔都是开摩托车搭客,之所以不回村里公开,是不想别人继续看不起我们一家,搭客不好听,但赚的钱多,深圳这个地方经济发达,好多人舍得出钱搭摩托,勤力的话,一天能赚三四百,我现在每个月都寄六千块给我妈。”

我听完没有上当受骗的感觉,反而觉得踏实起来,来之前还祈祷过他们千万不是做偷鸡摸狗违法的事。否则我就上了贼船,不知道怎么死。

“那你打算介绍我做什么工?”。

“我之前入过很多厂,电子厂、制衣厂、家私厂,工资低又没自由,女工友都被老员工泡了,还是开摩托搭客好,想多赚就勤快些,想几时收工也可以。”发仔吐了口烟说。

“那我没摩托车怎么办?”

“我认识一个卖摩托车的朋友,差不多也算老乡,隔壁镇的,车先给你,车款可以赚到钱再给他,我先帮你出押金买台二手摩托,等你搭客有钱了再慢慢给。”我说:“好。”

车提回来了,二手红色豪众125。发仔一边教我练车,一边带我认路。

开始都不敢去人多的地方,比如地铁站。只是在工厂附近。因为之前发仔说过,“刚开始先搭工厂的人学起,很多年轻人起床晚,为了不迟到罚钱就会搭摩托车,还有些下班后赶回来换衣服去约会的,也会搭摩托,还有下雨不想走路的,加上这边很少捉车,若他们硬挤上三个人,记得多加钱,等你再熟练些就去商场、酒吧、地铁口。”

第一天正式营业,跑了十个钟,收入225元。之前也自食其力过,卖上学期的书本,都是一块几毛。这次翻了上百倍,心里美翻了,给我妈打电话,说我在车间学模具,学出来工资很高。“发工资要寄钱回来,不准学坏。”我妈说。

仨老乡每天同时出门,在同一个地方等第一位客人。我现在拉客地图越跑越宽,各自有客后,接下来一天时间里很少碰见。即使碰到,也是按下喇叭相互招呼。有时实在太巧在饭点碰上,简单小炒或猪脚饭,发仔统一付钱,晚上我和他叔补给他。

《三》

三个月后,还清了摩托尾款,还花了两千买新手机。发仔说这是刚需,有手机可以留住回头客,他们会打电话订车,不用像蒙头苍蝇到处兜客。有了手机,相对眼的客人会主动加电话,方便下次用车,业务模式慢慢转型-专线+散客。慢慢积累了很多回头客,有教师、护士、厂妹厂仔,买菜阿姨、夜场美女、饭店服务员、出差职工……

“汝琛!汝琛!不好了,发仔出事了!”发仔他叔给我来电话,语气惊惶失措。“发生了什么事?”我担心地问。“发仔给人勒索了,你快来东环一路XXX。”他叔挂完电话,我火速赶过去。

发仔被几个头发染到花花绿绿的小年轻围住,有男有女。半坐在路边的大理石球上,他叔在旁边站着。实话我也害怕,之前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只能硬着头皮上去问“有什么事,大家好商量,”我声音抖得厉害。“这个人把我大嫂的狗给弄死了,得赔钱”对方一绿毛叫嚣着说,手臂上蚊了一条龙。“这回是遇到烂仔了”我心想。“狗呢?”我顺着发仔叔的眼神望过去,一条白色卷毛不知啥品种的小狗躺在路边一动不动。对面的紫毛女呜呜呜在一边哭。旁边搭着她肩膀的红毛应该是烂仔头,右耳戴着一排耳环,左右手臂都纹了龙,从手掌延伸到胳膊。

“怎么会把狗弄死了呢?”我问发仔。“她抱着狗,从新乐游戏机室搭车去顺兴网吧,来到这里有个弯,开得有点快,她没抱稳,狗就抛出去跌死了。”发仔有点晦气的说。“你看清上车前狗是不是活的?”我问发仔。“哪里会留意这些,长毛狗,眼睛都看不到,死不死一个样”发仔说。

“既然是这样,我们也有责任,那你们想怎样处理?”我问黄毛。红毛自始至终没说过半句话。“赔我大嫂一万块,不然走不了”黄毛挥着手中的香烟,嚣张跋扈。“你们这是抢劫吧?”我气愤地说“什么狗要这么贵,镶金的么?”“德国进口的,纯种宠物狗,买过来六千,加上养了半年,还有精神损失费,一万块,一分钱都不能少。”黄毛声音越来越大。此时紫毛女蹲在小狗旁边,摸着它“波波比比”地叫着。“怎么办?”我和发仔还有他叔用家乡话商量着,“给了吧,这次认倒霉了,万一报警也是我们吃亏,我们上的是假牌,非法营运,警察来了罚得更厉害。”发仔叔双手交叉在胸前说。“唉,只能白做一个多月了”发仔认同了赔偿。他们押着发仔,我和他叔去取钱了。

《三》

中午时,搭车人少,天又热,我吃完猪脚饭通常会在龙辉小区的东门边乘凉边等客。很多香港老板在这里租房子,他们频繁往返于深圳和香港之间,这里是他们的温柔乡。小区门口有一排商铺,印象最深的是“童鞋坊”,卖儿童鞋的,掌柜的是一对母女,母亲看起来45岁左右,女儿十五六岁。女掌柜喜欢唱歌,她外接了两个大音箱摆在门口左右,站在门口用唱歌吸引客人“共虾米哇亲秋,替等A仙利,共虾米哇亲秋 ,够咋A些系……”最多是这首,闽南语,我会唱,但不懂意思。小女掌柜长得很好看,眼睛大大,睫毛长长,耳朵小而圆。不上学了,做电商卖鞋,经常有收快递的上门,生意应该不错。小女掌柜也爱唱歌,不过胆子没她妈大,都是在躲在屋里唱“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斗嘴,你说这一句很有夏天的感觉……”很想进去帮衬,好好看一看小掌柜,可鞋子不知买给谁。

其中一位客人莎莎-是我老乡。那天漫无目的在街上兜客,路边有个背着书包的女孩向我频繁快速地招手,“师傅,师傅”。“美女去哪里?”我问。“去一生所爱宠物医院,师傅麻烦开快点”女孩焦急的说。一路上,女孩都在讲电话,我不敢开太快,怕她摔下来。“便血,什么都不吃,连续呕吐了好几日,精神很差……担心死我了”女孩说的是家乡话,口音和我应该差不多一个地方。我听到了猫的喊声,她的猫生病了,原来她背的不是书包,是专门装猫用的。

没过多久,莎莎又在同一地点拦停了我的车。“师傅麻烦去一生所爱宠物医院”这次没那么焦急了。“你的猫现在怎么样了?”我问道。“啊!你怎么知道我有猫?”莎莎一脸懵逼。“你是阳春的吧?”我问,“上次听你说的阳春话。”“是啊,我春湾的,难道你也是?”“哈哈,我是马催的”我说真巧了,隔壁镇。莎莎下车后,我们相互留了电话。莎莎在这边最大的医院当护士,一个人租房子住,刚来龙华没有什么朋友,怕孤独,所以养了猫。

“师傅,你现在方便过来搭我吗?我的猫快生了,要赶紧去医院”莎莎给我来电话。“我十分钟到,在上次哪里等”说完加大油门赶过去。

莎莎的猫叫皮蛋,生了四只猫崽,她说养不过来,问我要不要,“我哪有这功夫,每天起早摸黑的,自己都照顾不来啦”我推脱莎莎。“猫猫很可爱的,养猫不费劲的,买个猫砂盆就可以,它自己会拉屎拉尿,不用帮它洗澡,吃得又少,不像养狗,吃得多,还要陪它散步,还要捡屎。”莎莎用求助的眼神望着我。“既然养猫不费功夫,那我试试吧”看在老乡兼美女份上,“不过我没有你说的猫砂盆”,“我带你去买”莎莎笑着说。

我们去了一家宠物用品店,里面猫狗吃的用的玩的都有,琳琅满目,让我惊叹不如。感叹大城市人真是闲得蛋疼,不像农村养的土狗土猫,死活都没人关心。店里有一排专门卖宠物模型的,猫狗的体型、毛发、眼睛做得跟真的一模一样。只是不会动。我看着看着,突然浑身发抖“这条狗和发仔弄死的一模一样!标价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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