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会守望——读《诗经•东门之杨》

东门之杨，其叶牂牂。昏以为期，明星煌煌。

东门之杨，其叶肺肺。昏以为期，明星晢晢。

问男孩，和女孩约会最担心什么？不及他思考，几千年前的《诗经》已经替他答复了：“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等待爱人更是品尝这甜蜜的苦，左等右等，急得小伙子抓耳挠腮的，也就越想见到日思夜想的“静女”。

情感愈起伏，《诗经》愈钟爱，所以约会等待之曲久吟不息。《东门之杨》就是其中之一。

“东门之杨，其叶牂牂”，“东门之杨，其叶肺肺”，依旧在东门，这繁华之地，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着世间故事，车水马龙，熙熙攘攘中，独他在静等。你是否有过这样的经历感受，长时间等待中，很小很小的事物都会引发思绪翻腾飞舞，且容易想到与等待无关的事情，等待的思絮。等待甜蜜约会的他，没有焦急地望向人群，而是细细打量着身边挺立耸立的杨树。原来自己也不孤单啊，杨树也在与我一起等待。“牂牂”或为“将”的假借字，茂盛状；“肺肺”，也指茂盛的样子。杨树等待，仍然可以枝繁叶茂，生生不息，而他焦急等待中，心田的清流为何会缓缓流失呢？此时急需注入一股清泉。人竟然不如树了。

“昏以为期，明星煌煌”，“昏以为期，明星晢晢”，从白天到夜晚，本来是约定黄昏，可惜始终未见佳人。忽而想到了欧阳修的《生查子》：“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月在，灯也在，月上柳梢头，朦胧静谧，最是二人你侬我侬窃窃私语，如今一人独立，无所依，无奈间仰天长叹，却瞥见满天星光。几千年前的天空，没有雾霾，没有污染，群星璀璨，夜空中的盛会，也在绘制不同的图形。相比之下，我还在独守。惊喜果然没有出现，问星空，你们懂我吗？就连这样最最简单的回复也等不来。

白杨树下的约会，那个心驰神往的白衣秀士，守望的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也是守望着心中的爱情。或许守望着一位青梅竹马的邻家姑娘，也守望别离的相思。亦或守望着一位风度翩翩的西周君子，那守望的，必然是儒雅的风骚。我也愿意相信守望着一位高山流水的至交知音，那守望肯定是是酣畅的宴饮。

两千多年的时光流转，那幸福的守望究竟是什么，在切切的期盼中，在朦胧的景致里，当风吹起东门外杨树的树叶沙沙作响，那晚风模糊了君子的守望，那晚风也落空了浪漫的约会。那个被守望的人，失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