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寺秋游

董明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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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9年11月6日,应宁夏教研员安奇老师的邀请,赴宁讲学。此次会议主要是对宁夏各地教研员的培训,同来讲学的还有人民教育出版社的高级编审陈恒舒博士、西安教研所贾玲主任。

        我是第一次跨省讲学,多少还是有点小紧张,当然,我对我的学识底子还是有点底气的。既然来了,就要讲出点名堂,至少指出的是正确的方向,而不是空泛无用的陈词滥调。

        陈博士刚好是先来新疆,受石河子大学邀请赴疆讲学,时间算好的,和我一起同去银川。机票订的是6号下午。6号一大早,在石河子大学吴新锋博士的陪同下,我们一同上了一趟天池。天池我去过很多趟,但这次是不一样的,首先是有天池管委会的主任刘力坤主任的陪同,刘主任是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方面的专家,也是民俗学方面的专家,还是瑶池文化研究方面的专家,所以,此次上天池,与以往完全不同。一路上,听刘主任与在这些方面同是专家的吴博士交谈,就已经大有裨益了,后来又去了她的工作室,刘主任答应送我一套她们编的有关瑶池文化的书,让我欢喜的手舞足蹈。另一方面不同的是,这次上天池赶上大雾,什么也没看着,我们都笑陈博士,说他运气好,一上来,就赶上西王母洗澡,降下天纱,什么也看不到了。天地一片白茫茫的,只能看见近处的人影绰约。先前上山的时候,雾还没有那么大,我们选择了一段步道,一路上山泉泠泠,飞瀑争喧;走到半路,雾渐渐起来,两旁的树林已经是隐隐约约,一片朦胧了。虽然没有看到天池,但一路美景,也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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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经过三个小时的飞机我们降落在宁夏中卫机场,安奇老师亲自来机场接我们。我是第一次来宁夏,对宁夏有太多的好奇,且等这两天慢慢观察与发现吧。第二天早上会议就开始了,早上先是陈恒舒博士的发言,我是下午的发言。我和陈博士第一次见面是有点故事的,大概是我刚当教研员吧,陈博士与朱于国秘书长来新疆进行新教材培训,地点在兵团一中,我那时候还没太进入角色呢,这两个人来本应是我来接洽工作的,但那时候,似乎这两个人来新疆和我没多大关系,甚至连人教社也似乎也同我没什么关系。还是庞建英老师请他们两人吃的饭,庞老师打电话叫我,我才勉强赴会,还推辞不喝酒。这种“高调”与“有范”估计也给对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朱于国老师现在见我还有点调整不过来呢。后来在全国中语会的多次会议上与几位专家晤面,才知道自己的浅薄啊!陈博士的题目是“统编初中语文教材与古诗文阅读能力培养”,这一次,我终于可以静静地坐在下面安安静静地听讲座了。陈博士条分缕析,讲得很清楚,很多观点我非常赞同!比如,在方言能力训练方面,要注重日常阅读素材的增加与积累,不要把学生当成专家教,整天都语法啦、考证啦,会吓死学生的。“不求逐字逐句的确解,倾全力于诵读,在诵读中求解,在诵读中感知文言表达的特点,在诵读中积累语言素材”,这些话说得多么中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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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该我上场了,我的题目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在中学教学中的作用”,我的想法很简单,先要让老师搞楚什么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然后是这些东西在中学教学中有什么用,最后是怎么获得这些东西。“中华文化”“中华传统文化”“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这些都是不同的概念,我不是一个擅长搞系统的人,我更喜欢举例说,于是,我在准备的时候,就准备了大量的文学作品,用作品举例来说明我的观点。我从文字训诂入手,再依次列举了《诗经》“汉乐府”“古诗十九首”“陶渊明”《世说新语》等中华传世作品,展示中华文化的美好,这些内容,我讲了十几年了,烂熟于心,讲起来当然头头是道的。另一方面,我也有意逞才,要让老师们看到自己的不足,因为要想达到这个效果是需要制造出明显的对比的。下午,安奇老师给我看了老师的反馈,老师们用了一个词来形容听讲座的感受“震撼”,我有点悲悯感,是我不好,我在制造一种错觉,这一点很不好。虽然,这一切并没有什么错误。从常态看,我们全国大部分的老师情况都差不多,大学毕业,一头扎进教学之中,被成绩压着,无暇抬头,有胆力又心大如我者几人?我不能这么要求大多数人。但这又是个悖论,如果我们的老师不能改变自己,没有勇气提高自己,专家们所期待的变化是不会出现的。我在会上说了,没有老师的改变,温儒敏老师为代表的改革者们所努力的一切不过是“屠龙之术”。而老师的改变本质上依然是“人的改变”,人是受社会、时代、个人的经历以及人性等等因素制约的,“人的改变”本质上必须是社会的改变,说回来,我们无法突破这个时代,一切改变还是得一点一点来,急不得,这就叫“发展水平”。

        我最大的希望是多出几个如我一般痴爱文学的人,心性简单,简单地爱,简单地执行这个爱,很多事就好办了。我觉得陈恒舒也是这样的人。我和陈博士为了消食,走了两个晚上,绕着我们住的宾馆走路,一边走一边聊,什么都聊,结果就聊得特别开心,我相信陈博士也是开心的,因为人和人的感觉是相互的,如果他不开心我是能感觉到的。陈博士也讲了许多他的体验和经历,给我很多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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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陈博士一起去游览了西夏王陵与贺兰山岩画,感触颇深。关于西夏,对我而言,曾经只存在于史书之中,而眼下,就真实地摆在面前。三号陵据说是李元昊的陵墓。这个乱世的英雄,不知道有怎样的雄心壮志,不仅东征西战,打下了一大片国土,还创造了文字,想立不朽之功勋。然而,岁月沧桑,他的大夏国早已灰飞烟灭,只留下荒冢一堆,厚重沧凉中还显得有点寒伧。除了荒冢,还有一堆笔画繁杂,我们根本不认识的文字。贺兰山岩画天下闻名,百闻不如一见,这两处风景都距离银川市不远,却给人很震撼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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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岩画不如活生生的岩羊更引人注目。至少陈博士见到它们后是惊喜地大喊大叫的。据当地人说,岩羊不容易见到,但我们一下子见了几十只,有点怀疑他们的说法了。第一见这种野生动物,爬山的动作轻捷如飞,脚就像有磁铁,而脚下的好像不是岩石而是巨铁,脚一着岩石就稳稳地吸住了,就那么稳健,根本不用担心它失脚掉下来。我亲眼看一只年轻的岩羊在岩壁上奔跑,就像传说中的飞檐走壁一样,令人惊叹!可惜的是没拍上,太难捕捉了。昨天发的时候很想拍到,但还是失败了。一是距离太远,岩羊身上是保护色,和岩石的颜色很接近;二是岩羊动起来速度很快来不及捕捉。第三张岩画被称为“贺兰山的太阳神”,但安奇老师一直坚定地认为他看到的是一个女人坐在圆形的飞行器中,真的吗!本人对第四张的手印更感兴趣,那个印手印的人一定是个有趣的人,还有点自恋,不过他的手画的很好,纤妙有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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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陈博士已经返回北京啊,我还留在银川市。安奇老师决定陪我转一转。但是,一早这边的天气变了,下起了小雨。我提议不去远处,就近转转即可。安老师提议去看看北塔和西塔。我们先去了北塔,北塔也叫海宝塔,又称赫宝塔、黑宝塔。因与银川市西的承天寺塔遥遥相对,故俗称北塔。这个塔的建立据说与一位乱世枭雄有关,他的名字叫赫连勃勃。赫连勃勃缔造了大夏国,虽然只存在了二十五年,后来党项人李元昊称帝,亦称其国为夏,正是一种承传。银川的西塔正与这个后来的西夏国君李元昊有关。李元昊也是一代乱世袅雄,凭一己之力,开国立宗,真的是很了不起的。但中国文化的另一面也折射出来了,他一方面雄才大略,战无不胜,另一方面也暴虐无常,作威作福。他不顾廉耻地抢了自己的儿媳妇给自己当老婆,最后死在了自己儿子的刀下。乱世之中,一切规则都被破坏了,我们习以为常的道德在那个时候只是一个可笑的存在了。后来中国文化中被别人诟病的那一部分多来自这些少数民族的政权。而且,这些糟粕又深刻地影响了后来的中国文化。今天的西塔正是为了保佑他的儿子李谅祚的。西塔是宁夏境内一百多座古塔中最高的,也是唯一一座有正式记载的塔。承天寺塔为一座八角十一层楼阁式砖塔,高64.5米,比西安的大雁塔还高0.5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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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园中,各色树木已经是秋色深染,深黄浅黄枯黄焦黄层层叠叠,与绿色的红的白的构成一幅浓艳秋景图。承天寺塔立在葱茏的树木之中,灰色的砖墙透出古朴与厚重。我和安奇老师决定登上塔顶,一览银川胜景。塔内楼梯极陡,空间亦窄,仅容一人过,层层旋转,一直通向塔顶。我和安奇老师都年近半百,体力大不如年青时了,但还是很轻松地爬上了塔顶。顶部一层中横竖两道走廊形成一个交叉的十字,有四扇窗户,四面窗口皆是圆形,就像一个取景框,把外面的景致纳入到框中来。塔顶的墙壁上刻满了各色人等的题刻,最深的地方,都已经伤及青砖了,甚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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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塔上下来,有了兴致在园中闲庭信步,发现秋意更深了。一阵秋风吹来,只在落叶如赴约一般地从树上集体飘落,极其壮观,每一阵风过,黄叶都如一阵雨落,萧萧洒洒,令人震撼。秋风又摇动了佛塔上的铃声,丁丁作响。看着眼前之景,我不禁感慨道:“听古梵声声,看落叶成阵”,那一种伤感还真是让人无可奈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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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一边闲庭信步,一这在讨论着人生的许多事。忽然大家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苏轼的一篇名很有名的文章《记承天寺夜游》来。尽管我们都知道此承天寺非彼承天寺。前一天陈博士在晚上与我走路消食时,他说:“从另一个角度看,人是需要各种朋友的。至少在你无聊的时候,有一个人能陪你一起走走路,有没有人陪你聊聊天,这也很重要啊”。只是当下,不再是“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而是“何夜无寺?何处无佛塔?但少忙且有趣之人如吾两人者耳!”如此言毕,我与安奇老师大笑而出。

2019年11月9日夜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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