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橙红年华

 

追忆橙红年华

生命只是一连串孤立的片刻,靠着回忆和幻想,许多意义浮现了,然后消失,消失之后又浮现,如一连串在海中跳跃的浪花。然而“橙红”却是我记忆中抹不去的一道色彩,而且注定与石油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因为我是油田的孩子,还是地地道道的“油三代”。

记忆中,被打上“橙红”印记的第一个物件就是我的书包,那是心灵手巧的母亲用父亲穿过的工衣改制而成,上面还绣着宝石花。我依稀记得同学们艳羡的目光,因为我的橙色书包远比他们的要美观、耐用。父母一直在野外工作,不能常伴我左右,而那只书包却一直陪我走过了小学。

我的童年是在盐池县大水坑镇度过的,那时的天空湛蓝明澈,戈壁沙滩连绵起伏,放牧人赶着洁白的羊群走在浩瀚无边的荒草地上,与大朵大朵的白云遥相呼应。我和伙伴们在春日里相邀去“三营”观杏花,登烽火台;夏日里去沙滩捉蚂蚱,烤土豆;秋日里去老乡家地里掰玉米,摘向日葵;冬日里一起打雪仗,堆雪人。年关时,更是三五成群的去转盘路看花灯,对着各个单位制作的彩灯一番评头论足,总觉得采油三厂设计的花灯构思最精巧,而装建大队的灯做的最没诚意。电影院广场前的烟火表演,流光溢彩,美不胜收,是孩子们最期盼的视觉盛宴。父母的缺席,艰苦的环境,不仅造就了油田孩子坚强的个性,也使同学关系变得亲密无间。

我曾经认为,自己的一生都会在那里度过,像祖辈一样穿上橙红色的工衣服务于油田,然后结婚生子。以至于很多年以后,我们离开了大水坑镇,搬到银川燕鸽湖基地,住上了宽敞明亮的楼房,摆脱了40平米的低矮平房,却依然时常想念以前的人和事,怀念院中父亲栽种的那棵葡萄树。

后来,那个承载着我们少年友谊的长庆四中已不存在,可橙红色的梦想却照进了现实。我们读了大学,见识过外面世界的精彩,却仍然选择回到了油田,继承了父辈们的志愿。那些曾经许诺永远在一起,永远不疏远的闺蜜、挚友却都散落在长庆油田的各个角落,奉献着自己的青春,挥洒着自己的汗水,与彼此的人生轨迹渐行渐远。

翻看从前的照片,翻晒旧年的往事,那泛黄的画面依稀还能辨认出伙伴们旧时的摸样。现在的我们任谁也难以展现出那样明媚的笑容。照片上,大家神采飞扬,都还是十八九岁的年纪,清然站在师兄的身旁,笑的一脸温柔,她俩的感情在那时便已初见端倪。人生若只如初见,所有的故事都能保持当初的样子该多好。燕鸽湖畔的槐树每年花开还是馨香一片,然而当年树下那个说好要照顾清然一生一世的儒雅少年却早已去了南方打拼。还记得师兄走了的那个夏夜,清然在我肩头哭的泪眼婆娑,她没有为爱执剑走天涯的勇气,不愿离开自己的父母,也不愿放弃石油工人这份工作,所以只能割舍这份感情了。时间抹平了清然的伤痛,将她打磨成为一朵盛开在戈壁沙滩的铿锵玫瑰摇曳在风沙中,却带不走她对初恋的回忆,师兄成了她永远不愿触碰的念想。

接下来这张是我和雅风的照片,两个女孩笑的没心没肺的。雅风如今在一个中心站上当资料员,原本粗枝大叶的她现在却心细如发,百十口油水井的资料在她这里了如指掌。在我们背后的角落里还有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扮着鬼脸,我管他叫徐徐,谁也没有想到我们最后走到了一起。在大学里的爱情无疾而终后,我便不再相信誓言,可是他的一句话还是打动了我,他说:“站在青春的末梢,面对三十而立,我只愿和你并肩一起看似水流年。”不懂诗情画意的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看到这句话,但不可否认的是我喜欢这个调调。我们的爱情像多数石油工人一样,常常是一处相思,两处闲愁。但是,我们的感情却在一日一日的相思中与日递增。

80后的我们,已经开始承认自己老了,还有很多别的同学,大多都已忘了名字,只留下模糊的印象。在长庆油田的发展史上,微小的我们只是沧海一粟,但是我们却为油田的发展贡献了自己的芳华。去年的同学会上,不知谁点了一首《我为祖国献石油》,大家都沉默了,有的同学跟着音乐轻轻吟唱,有的同学默默流下了眼泪。为祖国献石油,这是所有石油工人的愿望,也是我们最初的梦想。

我们的橙红年华仍在继续,直到脱下红工衣的那一刻。也许,穷极一生,我都会追忆那段为油奉献的岁月,那些因奋斗而美丽,又因幼稚而狼狈不堪的记忆的碎片,有青春的迷茫和热血,有坚守的泪水与执着,有思念的苦涩和甜蜜,也有夺油胜利后的自信与欢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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