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儿吹吹，鸟儿飞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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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里的铃声又在响起，这一瞬，他仿佛听见了时间拖着尾巴走路的声音。

已经是第69天了，医生说：病人醒来的概率比较渺茫。

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纪，已经有大半年没工作了，这马上要过年了，三个小孩读书，每天的医药费，还有家里老父亲的孤苦伶仃……这一切，全部压在他的身上，他累了！

“你给我把手抬起来，叫你你不理是吧，在不动你给我死回去，你怎么不早点死呢，死了我也能好好享福”。

房门外的声音透过薄薄的木板，一下下的重重拍打在他的身上，呆住了。

所有的劝慰都是徒劳，喧闹的康复科住院部猛的安静下来。听着别人的话，想着自己的境况，端着那一丝龌龊，又丢不下那一点点的可怜的良知。

情绪永远在打架，故事还在上演……

妈，你看什么呢？你又看不见，眼睛转的还挺快，你倒是看看我咯。

话毕自嘲的一笑，看着跟着他在医院一直照顾病人的妻子，心中溢满了柔情。皮肤白皙，看着外表谁也不会猜到她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

以前很自豪，他认为一个女人婚后的样子，与她身边那个男人占很大因素，这么想来，他的自得也不无道理。如今皮肤虽然白皙却是干瘪的白色，那两朵粉红悄悄的远走高飞，眼窝凹陷，棕色的眼圈，麻木地瞳仁，呆滞的脸庞。这一切让他心疼又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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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如往常，通过胃管将粘稠的半流质食物打入那个残破的、毫无知觉的、虚假的“人”体内，很快就喂完结束了。

综艺节目的笑料漏洞百出，儿子拿着手机兴奋的游戏进行中，床上躺着的那个躯壳慢慢的、悄悄的完成她的壮举。

护士首先发现异常，接着当班医生一脸严肃的检查，然后是各种紧急生化、CT检查。

半个小时之内，那个小小的病房被医生、家属给塞满。

他听不见人们说话的声音，一切都很安静。在这最后时刻，趴在母亲身上，静静地听着那个并不有力的心跳，以及血液在颅内慢慢渗出的声音。

是的，在他母亲第三次脑出血时，他拒绝了医生们的施救，只是静静地趴在母亲的身体上，想感受那最后一丝气息。哪怕心中的建设平日那么高大，曾经的坚强不堪一击，被短短的几句话攻打的不留一丝痕迹……

他以为，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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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哭了，趁着身体热乎着，干紧给你妈穿好寿衣，凉了就没法穿了”

“去通知你家人，让所有人都回家去等着，准备好后事”

“车子给安排好了，半个小时内可以到医院接你妈回家，不然死了没办法进家门”

“赶紧把东西收拾好，估计没有机会来了，一次性收拾带回去”

……

我以后，再也没有妈妈了！

你听得见我喊你么？

无能为力为你继续治疗，你会原谅我么？

老爸我会好好照顾的，你放心！

你会挂念我的吧，我也会好好的！

我要给你穿衣服了，然后，带你回家，好么？

我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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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家飘来饭菜香，谁家小孩闹妈妈。

他继续趴在母亲的身上，看着窗外飘忽而过的风景，满鼻的血腥味。

谁伸手打开了车窗，春风拂面，小鸟叽喳。